,幽靜空間,不知如何填補。
走到窗前拉開簾子,落日熔金,暮雲合碧,寫什麼文章,古人八個字已經是一整幅莫奈。黃昏時候天色便特別靜,再吵鬧的聲音都顯得恍惚。浮生半日,值得享受。
致寒呆呆地就這麼站著,頭腦裡倒也空空的,不需思緒,站了半個時辰,電話響起,慶平開完會了,正走下停車場,說要出去應酬。
忽然問她:“你和顧子維熟嗎。”
誰?問這個做什麼。
沈慶平說:“沒什麼,前兩天一個飯局上見到,我以為你認識。”
這句話說得十分蹊蹺,致寒神經一緊,沉默半刻,輕描淡寫說:“姓顧的多了,我怎麼都認識,哎,你去哪裡吃飯和誰。”
女人再豁達利落,有時候都不妨查查崗,男人倒不是真的希望時刻向你報備,但正常情況之下,他還是把這個作為愛情的證明。
慶平早就習慣了這一套路,即刻就回:“幾個供應商來了去見一下,你吃飯沒有。”
兩個人隨便說了幾句話,突然就斷了,停車場訊號不好,致寒向來知道,她將電話拿在手裡,良久不見慶平再打來,不知道為什麼心臟波波波波跳得很急,急到連有人敲門,都誤以為是心跳,許久才反應過來,像得救了一樣,慌忙去開門。
喜出望外,竟然是喬樵,換了件灰色長袖襯衣,一條白色t恤,髒髒的褲子,對她笑:“真的你住這間房啊。”
致寒忍不住露出笑容:“什麼叫真的,你找我嗎。”
男孩子點點頭:“是啊,我看你是一個人出來玩的樣子,問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和兩個小自己一輪有多的孩子吃飯,樂趣微妙,出行前喬樵想必做過詳細的旅程計劃,一出旅館門,直撲某處公車站,一到某站,毫不猶豫下車,右轉,前行五百米,大叫一聲:“最地道的西湖醋魚在此!!”衝進去,不需看菜譜便開始點。
小館子,偏偏僻僻的,但味道的確好,致寒吃得很舒暢,端一個碗進廚房去,對大師傅道一個虔誠的謝。
喬樵是好男子,或至少顯示出好男子的潛質,第一當機立斷,第二週到細緻,無論二十五還是五十二,男人做到一點已經達標,何況齊全。吃魚時把最好的肉挑出來,先放到致寒碗裡,再放到女朋友碗裡,那女孩子名叫小珊,相貌娟秀,態度嬌柔,坐享喬樵的體貼,很理所當然。
乘喬樵去洗手間,致寒贊他一句:“他對你很好。”
小珊嘴角牽一牽,笑容勉強,似有心事,欲言,又止,終於說:“他是對我很好。”
向洗手間的方向看一眼,接著說:“不過,好又有什麼用呢。”
搖搖頭:“他不能給我我想要的生活。”
這個論調,在致寒不算新鮮,幾多恨嫁的熟女,不慎踩到沒結果的孽緣裡去,對方對她越好,便越是錐心,就致寒自己,也不敢說深夜臨晨,沒有過如此這般惆悵的時候。
但小珊多少歲?十九?二十一?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現在已經斷言喬樵給不了。
致寒沒有問。她是多聰明的人,小珊的眼光收回來,在她的手腕所戴的卡地亞鐲子上一瞥,已經昭然若揭。
想必喬樵家境普通,頭臉憨厚,也似乎不是一眼看上去就知前途必然無量的型別,這女孩子的理想,不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這時喬樵回來,說道:“等下你們去洗手間要小心,地很滑。”小珊應了,聲音甜甜的,梨渦一旋,笑意盈盈,霎時兩個面目,轉換極為自然,怎麼說都算天賦過人。致寒暗歎口氣,低頭喝湯。
吃完飯,在杭州城裡信步亂走,致寒不願當燈泡,故意落後一步,風色輕柔裡聽到那對小情侶咿咿呀呀的絮語,學校如何如何,同學如何如何,簡直都是些與人世不相干的小事。
男孩子興致勃勃在計劃,這個假期在這裡,下個假期不妨到遠一點的地方去,爬華山吧,華山險峻,爬起來過癮,明年多存一點錢,去四川,或者雲南,畢業以後再考慮西藏和新疆吧,那種好地方,要計劃周詳一點。
真是太年輕了,沉浸在希望與愛情裡。
他完全感覺不到,身邊女孩子那始終沉默的呼吸,是一種意味著你的人生與我無關的強烈暗示。
走了半小時,小珊轉過來問致寒:“我們約了幾個朋友去酒吧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再說去,就未免太不識趣了,致寒笑著揮揮手,跳上一輛計程車,回了酒店,下車的時候接到沈慶平的電話,那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