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什麼雜物,一個簡單的黑色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其他地方乾乾淨淨,連洗手間都一絲不苟,除了插在杯子裡的牙刷和用過的毛巾以外,簡直像沒住過人。
致寒進門放了東西,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對著譚衛文出神,許久嘆口氣,突如其來幽幽說:“你認真的麼?”
男人正彎腰換拖鞋,聞言抬起頭來,一個頓都沒打,清清楚楚的說:“我是認真的。”
致寒點點頭:“那麼,好吧。”
站起來,從手機裡取出用了不過一天的那張新卡,看一看,丟到地上。許多東西拿來用,總覺得會用很久,結果計劃不及變化快,永遠都只得浪費兩個字。
譚衛文靜靜看著她,一言不發。
致寒靠下去,臉偏向一邊壓在沙發上,眼簾低著,柔光裡見到眼側已經微微有細紋,那笑容有點恍惚在臉上,幾乎是破罐子破摔那樣說:“偶爾讓別人為我做一次主,似乎也不錯。”
一年半後
沈慶平照例在外吃完晚飯回到家,意外的發現客廳裡坐著一箇中年女子,正和胡蔚說話。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胡蔚的媽媽,第一看過照片,第二兩個女人臉相實在相似,胡蔚畢竟年輕,當然要秀氣些,但大眼睛鵝蛋臉,關鍵部位一模一樣,最大的區別在於眉毛,媽媽斜斜地飛上去,皺眉看人時殺氣很重,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主子。
胡蔚跳起來迎接他,穿家常絲綢睡衣,生完孩子後的脂肪還沒有完全下去,體態還相當豐腴,顯得比她實際的年齡要成熟得多,她笑容柔媚,比平常還多三分殷勤,說:“你回來啦?我媽媽來了哦。”
慶平看她一眼,點點頭,說:“路上辛苦了吧,你們先聊著。”
轉身要上樓上書房,胡蔚趕過來一步,將他手臂輕輕拉住,微微抬臉,露出祈求神色,聲音還刻意撒嬌:“不忙洗澡嘛,來見見媽媽,你還沒見過。”
沈慶平站了一下,沒有堅持,放了手裡東西走到客廳坐下,說:“幾時到的。”
胡蔚的父母,他的確都沒見過,胡蔚懷孕一直到生,都不敢跟父母透露絲毫真相,生完之後家裡終於起了疑心,紙包不住火,只好一五一十招供,胡媽媽氣得在電話裡大罵沈慶平,罵得聲嘶力竭,沈慶平當時在外應酬,隻言片語沒有聽到,是胡蔚死死抓著電話掉眼淚,母女倆最後相隔千里,哭成一團。
胡媽媽哭歸哭,畢竟餘怒未消,自此和胡蔚母女間都有了隔閡,過年預先叮囑不要回家,免得四鄰嘲笑,有時候通電話說起家長裡短,突然就要生氣,將沈慶平拿來狠狠數落一通。
再怎麼說怎麼罵,時間慢慢過去,當初的盛怒漸漸平息,骨肉連心,一天比一天更掛念,胡蔚察覺老孃口風沒那麼緊,試探性的發出來訪邀請,果然胡媽媽就一口答應下來。
從機場接到,第一個問題就是:“這車他買給你的?”
胡蔚笑,幫媽媽把帶來的大包小包堆在尾箱,說:“當然啦,難道我自己會跑去買一個三十萬的車開開啊。”
接著又問:“你女兒呢。”
胡蔚幫她開門上車,自己轉去司機座,一邊說:“今天阿姨帶去早教中心上課了,一歲多,會叫媽媽了呢。”
胡媽媽聽到媽媽這兩個字,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嘆氣:“你才多大,當人家媽。”
這個話題一開始,今天就沒完沒了了,胡蔚趕緊截住:“媽,你想吃什麼,廣州好吃的多,我帶你去。”
女兒那點小心思胡媽媽有什麼不明白,搖搖頭罷了,扯些有的沒的,胡蔚知道等一下沈慶平和老孃初見,才是此行最大考驗,因此有意識做足鋪墊工作,一路將沈慶平掛在嘴邊,如何成熟穩重,如何事業有成,如何見多識廣,巴拉巴拉巴拉。
誰知胡媽媽大風大浪見過的,把這些都看作天上的浮雲,聽了半天,開口就問:“他一般幾點回家?”
胡蔚窘了一下,隨即說:”他生意上事情很多,不一定的,有時候早點,有時候晚點咯。”
胡媽媽鼻子裡哼一聲,說:“是吧,男人有老婆有孩子的,就該以家庭為重吧。”
胡蔚陪著笑:“他挺好的。”
胡媽媽白她一眼,聽不得女兒跟中了邪一樣,拼老命都要護著自己男人,做父母的,說到底是憤憤不平,養了二十年,金嬌玉貴,含著怕化,捧著怕摔,多說一句重話,都怕那重話在女兒小心肝上留印子,送出來讀書,沒三年,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哦喝,嫁了一個四十幾歲的老男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