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比爾,我看到了,你又買了兩匹新馬呀!是不是又賣了幾千塊錢的並不存在的鐵路工程的債券?幹得不錯呀,夥計!〃或者說:“祝賀你,阿莫斯,祝賀你和州政府簽了合同。真糟糕,你不得不賄賂這麼多人,才把合同拿到手。〃總而言之,太太們覺得瑞德庸俗得讓人無法忍受,先生們則在他背後管他叫豬玀,雜種。過去亞特蘭大不喜歡他,他沒有想辦法討好他們。他自行其事,感到自得其樂,看不起別人,對周圍的人提出的看法置之不理,客氣得使人覺得他這種客其實際上是一種進攻。對思嘉來說,他依然是個謎,不過她已不再為這個謎而傷腦筋了。她確信,他對什麼都不滿意,將來也不會滿意;他或者是急需什麼東西,而恰恰沒有這件東西,或者是從來就不需要什麼東西,因此對任何東西都覺得無所謂。他譏笑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鼓勵她待人傲慢,任意揮霍,他諷刺她虛裝門面,華而不實,——他為她支付所有的高額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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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瑞德一向是不超出舉止圓滑穩重這一常規,就連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思嘉始終不能消除那種由來已久的感覺,覺得他總是在偷偷在注視著她如果她猛一回頭,一定會驚動他眼中那揣測、等待的神情,這神情表現出一種幾乎難以忍受的耐性,而思嘉對這種耐性是無法理解的。
和他一起生活,有時是很愉快的,雖然他有個怪毛病,不許別人在他面前扯謊、誇誇其談,或裝模作樣。他耐心地聽她說商店、木材廠和酒店的經營情況,聽她說犯人的情況以及花多少錢養活他們,同時也給她出一些很高明很實際的主意。他有用不完的津力來參加她舉行的舞會和宴會。偶爾晚上就他倆,吃完了飯,面前擺著白蘭地和咖啡,他有許多不登大雅之堂的故事講給她聽,給她解悶。她發現,只要她老老實實地提出來,她要什麼他都給什麼,她問什麼他都耐心回答。可是如果她拐彎抹角,有話不直說,或者耍女人愛耍的手腕,想這樣來得到什麼東西,他就什麼也不給。他能看透她的心思,而且粗魯地譏笑她,他這個毛病真讓思嘉受不了。
瑞德總是對她採取漠不關心的態度,思嘉想到這一點,往往覺得納悶,這倒也不是由於好奇,但真是明白他為什麼和她結婚。男人結婚,有的是為了愛情,有的是為了建立家庭,生兒育女,有的是為了金錢。但是思嘉知道,瑞德和她結婚完全不是為了這個原因。他肯定是不愛她的。他說她這所心愛的房子是一座可怕的建築,還說寧願住在一家經營有方的飯店裡,也不願意住在這家裡。他與查理和弗蘭克不一樣,從來沒有表示願意要個孩子。有一次,她挑逗他,問他為什麼和她結婚,他兩眼流露出喜悅的神情,答道:“我和你結婚,是要把你當作一件心愛的東西留在身邊,我的寶貝。〃這話使得思嘉大為惱火。
他和思嘉結婚,的確不是由於一般說來男人和女人結婚的那些原因。他和她結婚,完全是因為他想佔有她,靠別的辦法,他是不可能得到她的。他向她求婚的那天晚上,他就已經如實地招認了。他想佔有她,就像過去他想佔有貝爾…沃特琳一樣。這種聯絡真令人不快。實際上,這這完全是一種侮辱。但是思嘉已經學會對任何不愉快的事聳聳肩,就算了,因此對這件事也就聳了聳肩,算了。不管怎麼說,他們已經做成了交易,而且就她這一方面的情況來說,她是滿意的。她希望他也同樣是滿意的,不過他究竟滿意不滿意,她也並不怎麼關心。
然而有一天下午,思嘉因消化不良,去看米德大夫,瞭解到一件令人不快的事,這件事可不能聳聳肩膀就算了。黃昏時分,她氣沖沖地來到自己的臥室,兩眼冒著怒火對瑞德說,她懷孕了。
瑞德身穿綢浴衣,正懶洋洋地坐著吸菸,一聽這話,馬上扭頭去聚津會神地看著她的臉。不過他什麼也沒說。靜靜地望著她,緊張地等她說下去,但是她卻說不出話來。她又生氣,又沒辦法,什麼事情也顧不上想了。
“我不想再要孩子了,你也知道。每當我順心的時候,就非得生孩子。唉,我從來就不想要孩子。別光坐在那兒笑哇!
你也是不要孩子的呀!我的天哪!”
他剛才等她說下去,可不是等著聽她說這樣一番話。他稍稍地板起面孔,兩眼顯得有些茫然。
“唔,不能把他送給媚蘭小姐嗎?你不是說她想不通,還想再要了一個孩子嗎?““哦,我非把你宰了不可!這個孩子,我不要,告訴你說,我不要!〃“不要?你再說下去。〃”有辦法。以前我是個鄉巴佬,什麼也不知道,現在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