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聃聽聞此言,陡然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命可活,一時不敢相信,急切問道:“瑞王此話可當真?”
瑞王尚未答言,他身後的那員將領已喝道:“瑞王殿下一言九鼎,豈會在這等小事上欺騙你?”
瑞王伸手拉住他道:“阿克,不得對郭大人無禮。”那名叫阿克的小將聽令退下,瑞王又道:“只是不知郭大人對此意下如何?”
郭聃聞言感激涕零,連忙跪下拜謝瑞王活命之恩,站在一旁的陳亦鳴命人將他帶下去了。
待閒雜人等離場,瑞王才又轉向自己的幾名手下,滿面笑容:“這下好了,郭聃已經被擒,湛城那邊也有許臻先生主持,還有繼明帶兵前去接應,想來現在湛城應該已經易主了。”
陳亦鳴也笑答:“正是,料想現在董元弼也正在被這兩人聯手帶兵圍追。”
瑞王聽聞此言,又笑道:“且不去講他,總之此戰結束,我們也終於可以回京城好好休整一下了。”
一旁被叫做阿克的那員武將嘆道:“殿下,您也剛出來一個月而已啊。”
瑞王聞言訕笑。
幾人談笑風生,李承憲卻早是心急如焚。他臨走之前雖已交代滕翼乖乖等他,不準出屋,也委託了許臻代為照顧,可仍是不免擔心,便上前道:“殿下,此間事已了,末將想再回湛城看看戰況如何。”
瑞王道:“承憲你這陣子為湛城之事操勞,此刻可以隨我一起回後方休息了,再者湛城那邊有許臻和繼明主持,應該無礙。”
李承憲又想了想,還是請求道:“其實……其實是末將擔心末將留在湛城的未婚妻……兵荒馬亂,末將實在放心不下……”
瑞王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原來如此。我也聽許臻說了,承憲這次在湛城接到了一位不尋常的‘新娘’呢。”看李承憲俊被自己說得臉微紅,也不再調侃他,道:“既是如此,承憲就快去吧。”隨即伸手牽過陳亦鳴的坐騎道:“這匹馬是千里挑一的良駒,你騎它去吧。”
李承憲聞言大喜,謝過瑞王後,翻身上馬,向湛城奔去。
()
12
滕翼坐在院子裡,聽著外面喊殺聲震天,心中很不安。
今天一大早,李承憲就在屋裡收拾東西,還叮囑自己千萬不要出門,之後就神色匆匆地走了,到現在還不知下落。現在外面殺聲大起,必是城外戰事激烈,攻城軍怕是已經進了城了,想到這裡,心中更是為李承憲擔憂。
本想聽話乖乖呆在屋裡等李承憲回來,卻總是放心不下,終於走出門去,只見城守府裡的下人個個都行色慌亂,手中拿著包裹,看樣子是要逃走了。滕翼急忙上前拉住一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答道郭聃已經棄城逃了,城門也已被董元弼攻破,眼看大軍就要入城,人人自危,都在收拾細軟準備跑路了。滕翼聞言更是著急了,城破了,不知李承憲現在如何?待又要問,那人早掙開自己,跑遠了。
滕翼沿著出府的道路一路走去,路上盡是慌亂的人忙著逃跑,他一路上不停問人,卻沒人知道李承憲到哪裡去了。
打聽不到李承憲的下落,滕翼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這城裡自己最後一個熟悉的人也不在了。也更為李承憲的安危擔心,不知他現在可還安全?
又想了想,滕翼向別人打聽許臻的所在,被告知許臻先生正在東面城門指揮守軍抵禦董元弼,於是滕翼趕忙向東門走去,想著許臻肯定知道李承憲的下落。
出了城守府,外面街上更是混亂,到處都是哭號著逃命的老百姓。
一路向東門走去,路上越發混亂。越是往城門走去,喊殺聲也就更為清晰,時不時可見有士兵棄甲曳兵而走。地上有傷兵躺著,哀號呻吟,不久也即悄無聲息。亦有斷臂殘肢,散落一地。滕翼看在眼裡,忍不住胃中一陣翻滾,陣陣作嘔,突然想起了李承憲那日為他描述的夢境,耳中彷彿又聽到李承憲那句“善戰者必死於戰”,心中更是惶恐。
滕翼加快腳步,向東門趕去,再往前走,路上可見兩撥士兵在相互廝殺,刀槍劍戟向敵人的身上招呼,耳畔盡是刀劍入肉的鈍響,以及受傷之人的慘嚎。一人砍傷對面的敵人,還來不及拔出刀來,卻又被背後一人拿斧子兜頭劈來,當下委頓在地,腦漿橫流。
滕翼心中惶惶,恍惚間彷彿走入了李承憲的夢境,這世間所有的人都在相互爭鬥,廝殺,無休無止,無天無日,人人都殺紅了眼,人已不再是人,而是隻知屠戮慾望的獸,是待砍待割的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