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聶加從被子裡找出來。聶加還要掙扎,早被邵真抓住了一隻胳膊。
人在生氣的時候控制不住力道,聶加被他那麼拉了一會,待要再動,早就疼得叫出來:“——疼——放開我——”
邵真緊張不已,要去看他的臉,被聶加躲開了。——兩個人這樣躲貓貓似的在床上搏鬥了一會,屋裡的人早就走空了,大戶人家的下人都很明智,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聶加察覺到周圍安靜了不少,又忍了一會,才探著腦袋朝外看了一眼,而這一眼之後,終於一骨碌鑽進了邵真的懷裡,扭扭捏捏的說:“彭哥是不是來了?他是來接我的嗎?”
邵真看著聶加:“怎麼?你想和他走嗎?”
聶加想了想,眼睛忽閃著小扇子一樣“嗯,那他不是來找我的,難道是要找你的嗎?”
邵真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還是說:“是的,他來找我,有事相求。”
聶加點點頭,突然從他身上下來又躺回了床上。邵真給他蓋好被子,他們彼此瞧了一會,聶加小聲的說:“你說,人是不是應該記仇呢?”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歪頭看了邵真一眼,不待他回答,又說:“要我說,知道記仇是好事,可是始終要記得自己在什麼位置,在幹什麼。因為一點小事驚動了不該驚動的,那就是不知輕重了,對不對?”
邵真沒說話,他正在想聶加話裡的深意。
“你固然知道喜歡誰,裡子面子都要做出一派深情的樣子,這沒什麼不對。可是真因為這個誰舍了你老大的臉面,容人無度,不覺得太兒戲了嗎?”聶加閒適的擺弄著自己的幾根手指,見邵真臉色鐵青,似乎心有不忍。想了想,還是說:“有的時候人失敗不一定是出現某個大事件你沒有處理妥當,更多的是在小事上不能把握好。比起兒女情長來,你的職責,身為領導者的本分別人一時半會雖然不敢說什麼。可是怕天長地久,你在做,他們在看,服不服眾,人心幾何,終究會有個考量,真到了那時候,你要怎麼辦呢?”
聶加說完這一車話,爬起來喝了床頭櫃上的一點溫水,終於對邵真揮揮手:“去吧!”
邵真又站了一會,也說不清臉上是個什麼神色,心裡又是個什麼感慨,只如鯁在喉的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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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道承緩了這一會,看著滿地的碎片,頭腦清醒了一點。
邵真很快下了樓,吩咐人打掃了地板,又端上幾碟子吃的,也新倒了茶水。瞧著似乎是個要長談的勢頭。然而一開口還是說:“聶加問彭哥好,他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上回在醫院,彭哥也見到了。”
彭道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是是是,見過的見過的。”
邵真並沒有看他:“我想著聶加上回在醫院裡的診斷,大夫說要開胸,這總歸不是個小事情,我心裡煩,對人冷淡了點,彭哥別見怪。”
彭道承看他一眼,暗中咂摸著對方語氣裡的歉意的真實性,終於笑道:“咱們兄弟不用說這個,我也一向脾氣古怪,看你這碗碟子好看,還要摔幾個嫉妒一下,你要真計較,這會我恐怕早被趕出去了!”
邵真喝口茶,順著茶碗的沿兒看了彭道承油光蹭亮的皮鞋一眼,慢慢的說:“既然都是誤會,咱們還是說說彭哥要的那批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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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談的很快,邵真決斷起來很像蘇潤西,不是大事,基本一下就拍板了。
彭道承不知道喝了多少茶,嘴裡苦澀,心裡倒還算高興。
司機一直在蘇家大門外50米的地方等著,很盡職,連瞌睡都沒敢打。彭道承就著門把手回身望了一眼,諾大的蘇家被燈光籠罩著,很像盛世王朝不滅的燈火。
“走了!”他拍了一下司機的後腦勺,想起家裡還有溫香軟玉的孩子等著,眼睛一閉就在略微搖晃的夜色裡睡著了。
邵真直到上樓臉色也不好看,他甚至破天荒的不想去看聶加怎麼樣了。只在大露臺抽了一根菸,菸屁股開始燒手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說:“你恨我這樣教你了?”
邵真沒回頭,倒是搖了搖腦袋。
聶加從陰影裡走出來,離他遠遠的站住了,半晌,才咳嗽一聲:“知道當初的三個候選人裡我為什麼會選擇你嗎?”
邵真看著手指間最後一抹微弱的火光隨著夜風起起伏伏,揚出老遠的一縷白煙,突然覺得那些記憶深處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