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警官從沙發上站起來,眉頭緊鎖地踱了幾步,說:“其實要證實你說的這些是否屬實相當容易。首先,照你所說,死者賈玲的耳朵上現在還戴著那對有至幻作用的‘紅寶石耳環’,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物證;再者,我們也可以從你剛才說的項青和蘇琳芳那裡證實你的話;另外——”
向警官問:“賈玲的那個密碼箱在哪裡?”
範尼把向警官帶到臥室,指著地上的一個鐵箱子說:“就是那個。”
向警官走上前去,直接開啟箱蓋——剛才賈玲在情急之中忘了把它鎖上。他在箱子裡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陳舊的日記本,翻開來看了一會兒,說:“嗯,這個東西就能證明賈玲確實是十年前那起自殺案的陰謀策劃者。”
範尼湊上前去,向警官把賈玲的日記本遞給他。範尼翻看之後發現,這上面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作案手法,但賈玲卻在多年前的日記中記錄下自己作案後那種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態。並且,她用大量的篇幅向日記傾述自己對範尼的愛慕和對朱莉的嫉妒——那些極端的文字透露出賈玲狹隘而自私的內心情感。範尼看了十幾頁,不想再看下去了,正準備把本子關上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這樣一段——
“……舅舅終於知道我做的那件事情了。他很生氣,居然動手打了我。他沒有想到我從他那裡要走的迷藥居然會要了一個人的命。我很害怕,我怕他會去報案,把我送進監獄。但是,舅舅竟然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他認為是他將迷藥給了我,才讓我做到那件事的。他準備用後半生來贖罪,希望能洗清自己的罪孽。他是說一不二的人,幾天後,居然就真的去鳳凰山上當了和尚……”
範尼看到這裡,本子“啪”地一聲從手中滑落到地上,震驚地呆若木雞。
他猛然想起,賈玲的母親就姓“章”,這麼說……章瑞遠,竟然就是賈玲的舅舅!
範尼的腦子裡驟然回想起項青跟自己介紹章瑞遠時說的話——
“這個章瑞遠有些奇怪,多年前,他在經歷了某件事情之後,突然出家當了和尚。”——原來,這個“某件事情”竟然就是自己十年前婚禮上發生的那件事!
範尼在一瞬間全明白了——自己到鳳凰山雲來寺去請慧遠大師幫自己忙時,為什麼他一開始堅決不肯,但聽完自己講的事情後,便改變了主意,同意下山幫自己通靈——難道,他是想以此來彌補自己當年的罪孽?
等等——範尼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這麼說,慧遠大師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他跟自己進行的所謂“通靈”,根本就可能只是一個過場!他也許只是借“通靈”這種方式,借“朱莉”之口來暗示自己一些當年的真相!難道,自己那天晚上在309號房間裡,根本就不是在跟“朱莉”對話?
可是——範尼感覺自己腦子的轉動有些跟不上了——有一件事情慧遠大師不可能猜得到!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朱莉跟自己說最後一句話是“讓你幫我找那對紅寶石耳環”呢?這句話只有自己和朱莉才知道啊——這麼說來,慧遠大師又確實是通了靈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範尼陷入到深深的迷惘之中。
身邊的向警官從地上撿起日記本,拍了兩下,對範尼說:“這可是對你最有利的證物啊,你怎麼把它丟了——你在想什麼?”
範尼長長地嘆息一聲。“不,沒什麼。一切都結束了,我也用不著再去想那些麻煩的問題了。”
向警官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那好。這個本子我就拿走了,它會成為呈堂證供——要不然,別人說不定還會以為是你殺了你的兩個妻子呢。”
範尼把向警官送到門口,向警官撇了撇嘴:“說實話,我辦了這麼多年案,還從沒遇到過這麼詭異、離奇的案子。”
範尼說:“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離奇的事——不過還好,都解決了。”
向警官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出門後,向警官最後對範尼說了一句:“其實,我想說一聲謝謝你。”
“謝我什麼?”範尼不解地問。
“記得我在十年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什麼話?”範尼想不起來了。
“我說,我能看得出來,你不可能是兇手——知道嗎,為了這句話,我不安了多少年——生怕自己因為看錯人而放掉一個兇手。現在,當我知道一切真相之後,才終於能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呢!”
說完這句話,向警官向範尼行了一個警察的敬禮,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