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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在不知不覺中,一整套改寫格局的方略已經形成。當燕昭王此刻問計時,他胸中的規劃立即脫口而出。

蘇秦首先承認:“凡天下之戰國七,而燕處弱焉。”

燕國毫無疑問是七雄當中的弱國。

既然如此,在整場爭霸遊戲裡,燕國豈不是沒有做贏家的希望了?

蘇秦的答案卻正相反,他的理由是:“獨戰則不能,有所附則無不重。”

燕國單打獨鬥確實沒有勝算,但如若跟別國合作,局面就大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蘇秦描繪了一幅圖景:“南附楚,則楚重;西附秦,則秦重;中附韓、魏,則韓、魏重。”

燕國畢竟不再像舊日那般貧窮落後,走向復興的它不論選擇哪個諸侯作戰略伙伴,都會使他們與人爭鬥的能力大大增強,地位因此變得很重要。“此必使王重矣”,盟友的檔次升級了,燕國在七雄中的排名自然會大為提高。

蘇秦這裡實際是提出了聯合其他諸侯共同圍剿齊國的戰略構想,日後正是在這個思路的指引下,燕國才打垮了傲視天下的齊國。

總體構思有了,具體操作又該如何進行呢?蘇秦指出了齊國強大軀體中已經存在的病灶,“南攻楚五年,稸積散;西困秦三年,民憔悴,士罷弊。北與燕戰,覆三軍,獲二將;而又以其餘兵南面,而舉五千乘之勁宋”。

齊國攻楚跟攻秦一樣用了三年,蘇秦這裡是從楚懷王背棄與齊國的盟約那年算起。齊國向南攻擊宋國,這時最多也不過是在策劃之中,“舉”宋的話語可能是後人敘述時的附會。但無論如何,齊國一連許多年的對外動武,給自己的國力財力民力都造成了不小的損耗,這就是“數戰則民勞,久師則兵弊”。

有這樣的漏洞,燕國也就有了下手的機會。蘇秦告訴燕昭王:“夫驕主必不好計,而亡國之臣貪於財。”驕狂的齊湣王不會謹慎行事,他手下的人都很腐敗。“王誠能毋愛寵子、母弟以為質,寶珠玉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德燕而輕亡宋,則齊可亡已”。

這句話又像是後世的附會,燕昭王已經派出襄安君去了齊國,蘇秦還有什麼必要勸他別心疼自家子弟,捨出一兩個送到齊國當人質。別忘了蘇秦當初可是寧肯坐牢也反對派遣質子的。

不過蘇秦的意思顯然是,不惜代價假意靠攏齊國,使齊湣王對燕國不加防備,一心滅宋,從而更大地消耗齊國的內力,讓它徹底“罷弊”。在那一刻,摧毀這個國家的時機也就到了。

這更表明此番建議出自蘇秦之口,因為直到六年後,當蘇秦在積極為齊燕表面的友好關係奔波的時候,蘇代還在齊國寫信給燕昭王反對燕國與齊國合作。

燕昭王接受的當然是蘇秦的策略,而且感嘆地說道:“吾終以子受命於天矣。”

你是天派來幫我的。

得到如此讚美,蘇秦心裡想必不由自主地發熱,說客對功名的慾望又一次激盪起來。他忘了曾經怎樣堅決地不肯去齊國,竟然再次主動請命:“王自治其外,臣自報其內,此乃亡之之勢也。”

他又要打入齊國內部當間諜,燕昭王專管外部運作,兩人相互配合,定能毀滅齊國'5'。

在《戰國策·燕策二》裡另有一段文字,講的是一位“客”對燕王提出了與蘇秦相同的臥底建議,這“客”應該也是蘇秦,因為此處接下來就點明這是燕王跟“蘇子”的對話,這時在燕國的蘇子只能是蘇秦。

燕昭王說道:“假寡人五年,寡人得其志矣。”

給我五年時間,我就能把事情作成。

蘇秦的回答更慷慨:“請假王十年。”

從公元前294年到公元前284年齊國險遭滅亡,正好是十年。

四。離不開的權力之爭。

按照《戰國策·燕策二》的說法,聽到蘇秦的承諾後,燕昭王便立即派他帶著五十輛馬車,出使齊國搞破壞去了。

真實的情形卻不這麼簡單,制訂計劃是一回事,有沒有足夠的條件立刻進入實戰則是另一回事。從各種史料,包括《戰國縱橫家書》透露的線索來看,作完籌劃後,蘇秦跟燕昭王又在忍耐中耗費了大約五年的光陰,仍沒能盼到有利時機,最後才在不得已的狀態下冒險出招。

他們的抱負遲遲不能施展,是因為燕國的親戚秦國在這段時間裡的外交政策發生了變化,這變化正體現在它對齊國的態度上。

也在公元前294年,秦國罷免了樓緩的相國職位,這標誌著它跟趙國的關係開始降溫。對那個總是三心二意的盟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