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鄰爭高低不可。面對寬宏大度的齊王,心存感激的燕昭王也決定“卬曲盡從王”,今後什麼事全聽齊湣王的。不論齊國聯合趙、魏、韓攻秦,還是跟秦國與楚國合作,燕國都將緊緊跟隨。
代燕昭王表過忠心後,蘇秦又替燕王叫屈起來:“然而燕王亦有苦。”
為了齊國,燕國跟親戚秦國絕交,派襄安君做質子,遣兩萬精兵協助攻宋,此刻又轉向攻秦,“韓、梁(魏)豈能得此於燕哉”,韓國和魏國能讓燕國這麼無私地幫助它們嗎?如此的奉獻,“王猶聽惡燕者”,齊湣王還是聽信敵視燕國的讒言,“燕王甚苦之”,痛苦極了。
於是蘇秦最後鄭重地請求齊湣王,“甚安燕王之心也”,只要齊、燕合力,“王何患無天下”'6'。
五。政治家的兩大本事,推卸責任和暗中交易。
齊湣王這時最關心的不是燕昭王的可靠程度,而是奉陽君能否撐起攻秦的大局,所以蘇秦的報告發出後,從齊國得到的指示裡面好象沒有一個字講到燕國,只命令他把齊湣王的一番話原原本本地轉告給奉陽君。
蘇秦忙再去見奉陽君,一字一句地複述齊王的表白。
齊湣王一上來就主動交代,他確實“有講慮者”。
“慮”是考慮,齊王雖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承認齊國的確想跟秦國講和。
奉陽君直言不諱的態度,讓齊湣王感到要穩住這老東西,自己也必須坦誠一點才行,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他隨即就把自己幹這種不光彩行為的責任推到魏國的身上,還居然列出了魏國的四大罪狀。
罪狀一:“寡人之所為攻秦者,為梁(魏)為多”,齊國組織攻秦,本來是要好心地幫助魏國。可是魏國是怎麼回報的呢?“留齊兵於觀,數月不逆”,幾個月不讓齊軍過境,怎不叫“寡人失望”。
罪狀二:好不容易放齊軍進入魏境,卻又被滯留在滎陽、成皋間數月,無奈之下,齊軍才轉頭攻宋。
罪狀三:齊軍攻宋時,請魏國幫忙封鎖宋國邊界,卻遭拒絕。不幫忙也就罷了,等齊國跟宋國講和時,魏軍竟跑來搶奪宋國地盤。
罪狀四:現在燕國和趙國都動員起來,一心*秦國,可是魏國在作什麼呢?它還在繼續進攻宋國。
說完這四條几乎沒有真話的魏國的惡行,齊湣王還在繼續控訴:“寡人又聞梁(魏)入兩使陰成於秦。”
我還只是考慮,魏國已經偷偷派人去串通秦國啦。
魏國投靠秦國,韓國必然跟從,“寡人恐梁(魏)氏之棄與國而獨取秦也,是以有講慮”。
我是怕魏國單獨討好秦國對大家不利,才也想跟秦國談判。
政治家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人人皆知的謊言說得圓滿,而且理直氣壯,義正詞嚴。
聲討了魏國,齊湣王又來撫慰奉陽君,既然老頭子對齊、秦和解這麼不高興,他可以“請從”,願意放棄這個想法。
面對倔強的奉陽君,齊湣王不得不表示讓步了。
他又繼續給自己辯護道:“攻秦,寡人之上計,講,最寡人之太下也。”
對我來說,攻秦是上策,與秦講和實屬下下策。
知道是下策還要做,全是被魏國鬧的。它製造的謠言搞得天下人心惶惶,都以為齊國要召回韓珉,重新聯秦。齊湣王鄭重向奉陽君保證:“寡人無之。”沒有這回事。如果他“有返珉之慮”,想再用韓珉,“必先與君謀之”,一定先跟奉陽君商量。
這時魏國方面有一個叫韋非的使者來到了齊國,他是魏昭王直接派出的代表。齊湣王告訴奉陽君,自己已跟韋非約好:“若與楚遇,將與韓梁(魏)四遇,以約攻秦。”
如齊王與楚王會面,也必與魏王和韓王同時見面,四國一起共商攻秦大計。
即便“楚不遇”,齊國也“將與梁王復遇於圍地”,在一個叫圍的地方會談,“糾秦等”,招來蘇秦等人,“遂盟攻秦”,依舊要結盟攻秦。
齊湣王又說:“韋非以梁王之令,欲以平陵蛇薛,以陶封君。”
把平陵和陶地封給薛公與奉陽君本是齊湣王的意思,魏昭王半路插進來,替他們朝齊國索要,分明是既拉攏薛公,又向奉陽君買好。
平陵能被齊王封給薛公,表明它的位置可能處在魏宋邊界一帶。魏軍此刻正繼續在那裡的入侵,平陵的四郊或許就這樣被佔領,只剩孤城一座,所以齊湣王才對奉陽君說:“平陵唯城而已,其鄙盡入梁氏矣。”
這裡的“鄙”就是郊區。城市的外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