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寰輕嘆了一口氣,道:“兇徒狡詐萬分,苗飛虎老奸巨滑,都不是易與之輩,咱們如今兩面受敵,成敗全看這一計能否收效了。大敵當前,協力同心尚恐不足,怎麼還能再鬧意氣呢?”
他這番話,乃是有感而發,雖未指明在說誰,大夥兒心裡自然全都明白。
林雪貞訕訕地道:“都怪三哥不好,無緣無故拿人家取笑。”
霍宇寰沒有再說下去,只揮揮手,道:“大家都去休息吧!”
待眾人陸續散去,最後剩下羅永湘一人,霍宇寰才肅容問道:“明天分派人手,你打算如何安排九妹和林姑娘?”
羅永湘道:“九妹一向追隨大哥,林姑娘要辨認真兇的相貌,勢必都得去老鴉嶺……”
霍字寰搖頭道:“這樣不妥,最好將她們分開,一個去老鴉嶺,一個留在牧場內。”
羅永湘沉吟道:“可是,究竟留下誰在牧場內才好呢?”
霍宇寰道:“林姑娘師仇在身、既然不能不去,只有讓九妹委屈些了,不過,這件事你要對她婉轉解釋一下,無論如何,人家是客,咱們卻是自己兄妹。”
羅永湘道:“大哥何不親自跟九妹談談?”
霍宇寰輕籲道:“我跟她說,她一定會誤會。唉!我的苦衷,她是永遠也不會體諒了。”
羅永湘也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好吧!還是由我去告訴她吧。”
霍宇寰伸出雙手,重重按在羅永湘的肩頭上,注目過:“三弟,只有你瞭解我,也只有你才能為我代勞。這次西傾山之會,萬一發生不幸,你要多管我照顧九妹。”
羅永湘愕然道:“大哥,你——”
霍宇寰笑了笑,道:“我是說‘萬一’,並非說一定會發生,須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二哥是出家人,不擁俗務,這千斤重擔,就全在你肩上了。”
羅永湘忽然感到一陣酸楚,激動的道:“不!假如真有什麼不幸,我也提不起生趣了……”
霍宇寰搖頭笑道:“瞧你!咱們不過是隨便聊聊,你何必顯得這樣緊張呢?”
羅永湘埂聲道:“可是……強敵當前,大哥實在不該說這種不祥的話。”
霍宇寰笑道:“好!不說就不說。咱們談別的。”
他故意停頓了一會,等羅永湘的情緒漸漸平定,才繼續說道:“關於苗飛虎的行蹤,可曾派人去打聽?”
羅永湘道:“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只是,還沒有確訊回報,據小弟猜測,他必然仍在蘭州附近窺伺,決不會返回燕山。”
霍宇寰道:“你有把握,這次西傾山約戰的訊息,一定能傳到他耳中嗎?”
羅永湘道:“只要訊息能傳到那冒名兇徒耳中,就一定能傳到苗飛虎耳中。即使他打聽不到,那冒名兇徒也會設法轉告他。”
霍宇寰道:“萬一他二十八日以前,不到單家牧場來,卻在二十九日那天直接趕去老鴉嶺,咱們的計劃豈不落空了?”
羅永湘肯定地道:“不會的。苗飛虎的目的全在奪取珠寶,對於真假兩個霍宇寰決戰的事,不會很重視,他縱然有意趕去老鴉嶺看看熱鬧,也會先來單家牧場,何況,咱們既有老鴉嶺之約,單家牧場防禦必然薄弱,這種機會,苗飛虎怎會放過?”
霍宇寰微微一笑,說:“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咱們務必要先困住苗飛虎,才能全力對付那冒名兇手,否則,一著之差,可能全盤皆輸。”
羅永湘道:“大哥請放寬心,除非苗飛虎不來,只要他一到西傾山百里以內,咱們就會得到訊息。”
霍宇寰欣慰地點點頭,過.“好,明天一早還得去老鴉嶺。該休息了。”
兩人分了手,各自回到臥室裡,‘熄了燈,躺在床上,其實卻各懷心事,誰也沒有睡著。
關於老鴉嶺設伏誘敵的計劃,可說已經思慮周詳,天衣無縫——但是,不知為什麼,兩人都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古人有句話,“人生長恨水長東”。
人生是否“長恨”?這話很難下斷語:至於“水長東”;則未必盡然。
至少,西傾山的水,大都是向西流的。
老鴉嶺的地形,和西傾山彷彿相似,嶺雖不高,卻東陡西斜,好像整座山峰,倒塌了半邊。
正因如此,才使它遠遠看去,宛如一頭站立著的大烏鴉。
東邊鴉頭部分,下臨百丈峭壁,無路可通,只有西邊傾斜的鴉背,才是唯一登嶺的通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