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假扮這個女人的合法丈夫這一遊戲厭惡至極,哪怕只幾個小時。悉尼一家保險公司已經派出偵探調查他的行蹤。他得離開法國,和假“老婆”、假“女兒”一起走的話,這會讓他看上去不那麼可疑。他打算偽裝成遊客逃往加利福尼亞;他向艾里亞娜和克洛蒂爾德描繪夏威夷的旖旎風光,卻從沒準備去那兒。他希望一到加利福尼亞就把大家甩掉。
機長宣佈由於惡劣的大氣狀況和地面強風以及一些細微的機械問題,飛機已經改道飛往拉斯韋加斯。
女人的陰謀(4)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和抗議聲。大部分乘客要求在夏威夷過新年。機長保證他們在拉斯韋加斯機場將受到熱情接待,在第二天繼續旅程之前,他們可以好好吃上一頓,睡上一覺。他的話引起激烈的爭論;那些做著異國春夢的人覺得上了當。一個女人對她的丈夫叫道:“你見不到光著奶子、戴著花環的俊俏女郎了。一想到要到夏威夷這種地方我就受不了。還不如到山上去更好!”剛才飛機受氣渦影響時碰了頭的男人對他們說:“安靜!我們能活著離開飛機就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氣氛越來越緊張,亞當忍受著艾里亞娜喋喋不休的嘮叨。
“你根本不該從澳大利亞回來。今天我該呆在馬爾裡的家裡。當我想到:走進花園,哪怕地上冰雪覆蓋,但可以感覺到腳下結實的土地,在家裡,在法國……”
“出發前你還是很高興的。”
“是的,但沒想到會坐這架飛機。”
“我們會平安無事的。”
“還會很幸福!”她說。
他已山窮水盡。坐在這女人身邊是他最近一次成功行騙的結果,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騙人。一切都開始於幾天前,發生在他從澳大利亞回法國的旅途中。靠著航空公司朋友的關係,他得以和一個叫莫萊的人坐在一起,那傢伙從前偷過他的一項專利——網路加密技術。在這之前,他們素未謀面。他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並炫耀自己和他一樣有錢坐頭等艙。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的鄰座是個自閉症患者,為了放鬆,他酗酒並大量服用鎮靜劑。莫萊終於知道了亞當的身份,但根本不把他當回事。接著,莫萊提議跟自己的老婆開個玩笑,當時,那女人正在魯瓦西機場等他。“我們年齡相當,個頭一樣,體重也差不多;咱們有相同的髮色,這很少見。我和我老婆分居三十年,現在想甩掉她也容易得很。她很可能會認錯人。耍耍她怎麼樣?我們一起站在她面前:一個有錢,一個窮;一個機靈,一個蠢,看她選哪一個!分開後我就沒給她寄過照片。一個月前,我打電話通知她要回來,說自己會帶回一座金山。我馬上會見到女兒,我離開時,她才兩個月大。見過她們後,我就去南非……”
“你為什麼要回來?”亞當問,再次感到受到莫萊的侮辱。那人答道:“我在澳大利亞混得很好。回來是為了炫耀一下,看看我老婆為了一個價值百萬美元的戒指會怎樣拍我的馬屁。戒指就在我兜裡。想想吧,在魯瓦西機場,咱倆一起站在她面前。相信我,一個對男人充滿仇恨的女人只認得她三十年來一直幻想的那個丈夫的樣子。你很像我,也許瘦了點兒。咱們讓她來選!”
“沒有一個女人會認錯自己的丈夫!”
“三十年後可能會的。我甩掉她的時候才二十出頭。父母逼我們結婚,因為她已經懷孕了。我眼看自己要被婚姻套住,於是就撒腿開溜。在澳大利亞,我和最漂亮的妞兒上床找樂子,哪個懷了孩子的女人想用婚姻拴住我,我就亮出自己的已婚身份:我已不是自由之身。你呀,你太老實了,永遠也學不會玩這種把戲,總是被別人耍。總之,你沒能耐去冒險。舉個例子,我兜裡的戒指就能把你唬一跳!開個玩笑,別在意。我們會很開心的:我老婆抱著你,而我在一邊捧腹大笑。”
亞當極易緊張,甚至有些神經質。所有的人都挑他的刺。他妻子雪莉多年來老指責他不會做事。亞當也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就算坐在頭等艙裡,他也不過是這個坐在他身邊的壞蛋的笑料。
離科倫坡中途站還有兩小時的時候,莫萊像一個洩氣的輪胎,癟了,悄無聲息了。亞當剛開始以為他暈倒了,或者是輕度的休克。他等了一個小時才採取行動。他倆坐在波音747豪華的頭等艙的第一排:在他們的前面是隔板,沒有別人。他忽然想冒個險,有點異想天開,但他經不起這種誘惑。他很快地換了彼此的證件,從莫萊手上拿過手提箱,伸手進去探了探,感到有電腦、一堆檔案,還有莫萊提過的記事本。當一切就緒,他觀察著鄰座的動靜。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