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比現在過得更輕鬆更簡單一些?她是不是,可以對爺爺少些怨恨,從而對爺爺更好一些……
可她也明白,什麼都明白,不管多少的怨恨,她對爺爺的愛,從未減少過半分……她只是想努力的,讓自己再努力一點,努力的不去在意,努力的灑脫,努力的原諒這份以錯誤的方式存在著的偏愛。
她看著陶明白僵硬的挺直了的背脊,這讓他的背影看上去顯得平淡而冷清,她很難想象,這會是那個始終帶著暖如春風一般笑容的陶明白。他就那樣倔強的把這樣的背脊留給了他的父親……顯而易見的,這一點,陶明白並不明白,又或者,他其實也明白,只是,他還做不到。
看著了不得的陶明白,其實只是一隻蠢蛋加笨蛋呢。
為什麼呢?
陶伯伯是個多親切隨和的人呀,她想……其實,陶明白跟他父親,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單單看那相似的眉眼,那如出一轍的含笑的模樣,還有那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的氣質。
她這樣想著,難免要聯想到自己,心裡又是疼又是酸又是苦。
那邊,陶仲勳搔了搔鬢角,羅厚安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晃得他心煩氣躁,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似的,到底是忍不住,按住了心口。羅厚安過來一下子攙住他,他氣苦,甩了一下手,正要叫他離開,就看見姚希希來了,不禁一愣。
“陶伯伯,您不舒服嘛?”姚希希問,她往旁邊挪了一下,撞到了陶明白,陶明白就順著回頭看她一眼,也看一眼陶仲勳。
陶仲勳的臉漲的有些紅,努力的讓自己平靜,再平靜,然後,他輕輕一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去喊醫生。”羅秘書拔腿就要跑,陶仲勳略轉了個身,斷聲道,“回來!”
“可……”羅秘書一臉的難耐不安,目光在陶明白與陶仲勳之間來回遊移。
關鍵時候,姚希希向來不犯迷糊,她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也不管這父與子之間有怎麼樣的解不開的結。
“不行。”她微抬了下下巴,幫忙扶住陶仲勳,然後看著陶明白,“笨呀!你快幫忙打電話叫曉英姐趕緊過來。”
她已經先做出了判斷,於曉英十有八·九是陶仲勳的醫生。
父親的臉在漲紅,陶明白看見,他的心也跟著猛顫了一下,雙腳彷彿被牢牢的固定起來了一般,動彈不得。
姚希希不去看他,只是抬腳,用靴尖對準他的小腿踢過去。
疼。
像是被人當頭兜了盆涼水,陶明白一下子恢復了理智,一雙眼睛黑沉沉的,不知是看著姚希希,還是看著陶仲勳。
他撥通了電話,簡潔的說清楚了情況,迅疾利落的,彷彿剛剛那個僵硬木訥的是別人一樣。
於曉英帶著人,馬上趕到。
陶家的人丁單薄,這種時候,便一目瞭然。
眼下陶仲勳犯病,趕來的,也只有在他身邊工作的幾個人。聽說,陶明白還有個姑姑,人在上海,此時也正在趕來的飛機上。
陶明白一動不動的靠在牆上,看上去,形單影隻……姚希希最是見不得這種情形,她能瞭解他的心情,誰家沒有老人,若是自己家中的哪個老人突然有個好歹,她怕是急都要急死了,更不說假如會有什麼壞的結果,這一茬,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無聲的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此時的陶明白顯得非常冷靜,冷靜的有些過分,和她平時見到的不一樣,少了那份溫和,少了那份從容。
幾乎是不帶思考的,姚希希一言不發的攥了攥他的衣袖。
陶明白有些出神了,便連扭頭看她的動作,都顯得有些遲滯。
兩個人四目相對,姚希希看著他那失了光彩的眼睛,忽然的就有些感同身受的難過,她輕聲叫他,“小白……”
許是叫習慣了,此時她也顧不上去想,眼下的狀況,適合不適合。
陶明白望著姚希希,默不作聲的,而後,毫無徵兆的,就捉住了她的手,握緊了。
他的掌心發燙……姚希希盯著他的手,舔了舔唇,她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可是她沒有把手抽回來……在這一瞬間,她也想自己能幫一幫他,就像他曾經給予她幫助一樣,哪怕能只給他一些溫暖與安慰,哪怕,只有那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姚希希對他微笑了一下,安慰道:“陶伯伯看著可精神呢……”
她有些詞窮,只恨自己這會兒沒有舌燦蓮花的本事。
陶明白望著她低頭懊惱的樣子,忽然的就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