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不甚相同。姜灃指著欄杆外的庭院,說道:“小姐請看。”
蘇度情定睛看去,燈籠的淡淡光芒下,只見庭院中兀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雕塑,一時卻看不清晰。
姜灃解釋道:“那是一方日冕。”
“可是……”蘇度情道:“可是,正值中夜,哪裡來的陽光?”
姜灃卻不回答,又指著長廊,道:“小姐再看。”
蘇度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廊上懸空掛著一隻古香古色的陶罐,陶罐下是一個銅盆。兩者造型都很是奇特。姜灃道:“這東西是水鍾。”
蘇度情不禁追問:“水鍾?”
“不錯。”姜灃道:“那是畏鯨老弟從海外給我帶來的禮物。是哪個國度的?嗯?”
元畏鯨微笑道:“南洋一個島國,名叫‘佛陀善婭’。”
“不錯,不錯,是‘佛陀善婭’。”姜灃道:“我除了收藏和把玩樂器之外,還另有一項愛好,就是收集各種記取時間的器物。日冕和水鍾乃是其中之一。”
“小姐也知道,”頓了頓,他又道:“日冕是靠太陽行走周天的不同,投下的影子亦有所不同而工作的。但是到了夜晚,日冕就無法指示時間。水鍾呢?陶罐中裝滿水,下面有一小洞,水從洞中一滴滴滴下,銅盆上有指示時辰的刻度,如此可知今夕何夕。可是水鍾也有缺點,值此嚴冬,天寒地凍,陶罐中的水會結冰,也就無法指示時間。大概那島國‘佛陀善婭’終年陽光普照,決不冰凍,所以有這水鍾計時。”
“北國苦寒,水鍾和日冕往往喪失其功效,所以我另外製作了一種記取時間的器物,稱之為香鍾。乃是將十二種不同的線香拼接為一,在一個確切的鐘點引燃,只需透過不同的香氣即可辨別時辰,小姐剛才所聞到的香氣,乃是天竺的香珠氣味,標誌此時正是未牌時分。”
蘇度情不由歎服,說道:“先生極盡巧思,度情佩服之至。”
元畏鯨卻說道:“光陰如白駒過隙,飄忽即逝,縱然窮盡器物精巧,也挽不回光陰流轉。無論日冕水鍾,抑或是焚香計時,都不過是為時間做一個標記。那日冕上的陽光,終日一格一格地輪轉,好像光陰不過是一個重複的輪迴,週轉不休,無窮無盡;看那水鍾和香鍾,似乎水盡了還可以傾滿,香盡了還可以復燃;怎知道時間不是車輪,而是一隻冷箭,箭一旦離了弓弦,就一去不返了。”
姜灃正色說道:“畏鯨老弟說的極是。製作巧物不過是旁門左道、奇技淫巧罷了,只為安居鬧市的方便,不敢奢望登大雅之堂。”
元畏鯨淡淡一笑,道:“詩仙太白說道:光陰百代之過客,萬物之逆旅。光陰一去不返,若不及時行樂,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姜灃眨眨眼,道:“那麼此時此間如何行樂,倒要討教。”
元畏鯨道:“樂天居士有詩曰:‘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當酒籌。’看見了美酒,不禁油然感懷先人詩篇。不如我們喝酒行令,熱鬧一番,你這庭院也太清冷了,喝酒也難盡興。”
姜灃和蘇度情拍手贊同,蘇度情卻道:“行令可以,不過兩位都是琴中大家,脫俗絕凡之人,不能像市井之徒一樣擄拳奮臂,叫號喧爭,失了風度,我看還是猜謎比較好。”
姜灃連連說好,道:“漢時東方朔和郭舍人射覆說謎,北齊高祖與臣下射覆箭餅,俱成佳話。這猜謎古稱‘射虎’,既提煉文采,又考較智慧,還不顯得粗鄙,小姐提議甚合我意。”又問道:“不知有何規則?”
蘇度情道:“但凡天上地下,詩書經典,但有出謎處,儘可出謎。”
元畏鯨笑道:“這範圍可就大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小姐這是考較我們來了。”
蘇度情笑道:“不敢。”略一頓,道:“如此我就先出一個好了,謎面是‘東官’,要猜《書經》一句。”
姜灃一沉吟間,便笑道:“‘君子居其室’ ……小姐這是在誇我了。”
蘇度情讚道:“先生心思機敏,絕頂聰明,只一忽的功夫就猜中了。”
元畏鯨笑道:“好!出的巧,答的快,當服一大白。”
三人舉杯都喝了,元畏鯨出謎道:“‘大雪雖止,春日遲遲。’猜《四書》一句。”
蘇度情答道:“三人行。”
三人相視大笑,又喝了酒。姜灃放下杯子,說道:“我這個謎蘇小姐可猜不出來,專門為畏鯨老弟出的,謎面是‘大宛獻驥’,要猜一海外國名。”
元畏鯨微微一笑,低頭沉思片刻,微笑道:“馬來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