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路又多,便去查查棺材一事吧。姜老弟、詰忍和尚你們回‘佗摩’禪院去接蘇姑娘,那裡也不是一個久留之地,也許會有危險也未可知。畏鯨老弟,你反正是閒不住的,就跟伐柯一起去吧。我留在船上為大家傳遞、匯總訊息好了。”頓一頓又道:“諸事離奇古怪,幕後元兇恐有驚人的手段,各位一切小心在意,千萬別有個閃失。”
姜灃等齊齊道:“多謝哥哥記掛,我等自會小心。”
夏掌軒點點頭,看看眾人兀自端坐不動,說道:“還坐著幹什麼?去吧。”
眾人彷彿如夢初醒,都站起了身,相互長揖,出了艙外徑自下船,各自去了。夏掌軒自己一個人坐在船艙中喝酒,也沒出來和他們道別。
夏掌軒一輩子都在水上討生活,從來沒有踏足過陸地,彷彿對陸地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而江河湖海才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
在一個月之間,很多船隻在他的控制範圍內失蹤,或者發生了慘禍,其中很多死去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下屬、或者同僚。他總是感到自己難逃其疚。他深信一切的背後必定隱藏了一個惡魔般的兇手,但是對那兇手他卻感到莫名的畏懼。
北國的朔風“呼呼”狂嘯,大雪下得更猛烈了,河岸上的樹林在哀訴、呼號。風吹在船篷頂上,發出一片奇異的聲響,使人不禁心驚肉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外面一聲長嘆,那聲音是那麼的深沉、淒涼、若斷若續。
他喝了一大口酒,嗓子裡火辣辣的,像燒了一把火。酒意上湧,眼睛有些模糊,但是意識還是極端清醒的,正是這種飄然和冷漠所構成的矛盾一下一下地刺著他。遠處,不知是哪一座寺院的鐘聲響起,悠揚而又沉渾,在雪幕中迴盪,似近實遠,似遠更近,縹縹緲緲,發人驚醒。
夏掌軒心中一陣悸動,忽然覺得那鐘聲實在是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的……
第八章 謀皮
皇帝站在宮城的一處宮殿中,迷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旁伺候的內庭總管高公公小心翼翼地端來茶盞,伏在地上,雙手過頭捧給皇帝。卻沒引起皇帝的注意。
高公公知道,此刻皇帝正陷入冥想中。每天大部分時間裡,皇帝都是靠冥想來打發時間的。皇帝或坐,或站,或憑高俯覽,或閉目深思,沒人知道皇帝在想什麼。高公公認為:既然是冥想嘛,那麼牽扯的必然是玄幽的、久遠的一類東西。皇帝是神聖的,高貴的,絕俗的,高公公區區一個閹人,怎麼敢擅自窺測皇帝的內心世界?再說那也不關他的事,他只希望皇帝能儘快醒轉過來,手已經發酸,膝蓋已經發麻,整條脊樑骨彎得失去了知覺,可是卻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皇帝在考慮很神聖的事情,一個閹人怎敢打斷他的思緒。
這時,忽然響起了一陣鐘聲,悠揚而又沉渾,在雪幕中迴盪,似近實遠,似遠更近,縹縹緲緲,發人驚醒。
皇帝恍然驚覺,回過頭,看見高公公伏在地上,便問道:“怎麼了?”
“啟稟皇上,”高公公捏著公鴨嗓回道:“邢大人和龍帥求見,都在外面候著呢。”
“你這千刀萬剮的老閹狗,”皇帝有點生氣,“他們來了,怎麼不盡快告訴朕!快快宣他們進來!”
高公公趕緊磕頭,連滾帶爬地出去了,不一刻,帶了邢峻和京都第一勇士、戍邊將軍龍子軼進來了。三跪九叩地行罷大禮,皇帝賜座。
邢峻依舊板著一張鐵臉,面無表情,陰鷙深沉,坐得直挺挺的,像一塊生硬的鐵板。在他一邊的那個人,外披暗紅色駝皮大氅,內穿鑌鐵貫胸鏈子甲,頭戴摩雲獸頭盔,身材極高,但是瘦得不像話。滿頭白髮,相貌乍一看去,似乎已經是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可是如果細細端詳,卻發現其實年紀不過三十許間。眼窩子深陷,眼珠竟呈碧綠色,靈動活潑,似乎留著孩童的天真稚氣。此人正是戍邊將軍龍子軼。
皇帝揮揮手,賜茶,高公公端來茶盞。一接近龍子軼,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趕緊低下頭,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著,差點把茶水濺個滿身。一閃念間,高公公猛然覺得心驚膽戰,一股子涼氣從腳底板,順著脊椎,直透頂門,瞬間就把他凍結了。
真他媽的見鬼!高公公暗罵一聲,外面的傳聞果然不假!龍子軼真的不是人,是能點水成冰,吸人精魄、隱身藏形的鬼魂、龍子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忽然抬頭,綠眼珠精光四射,衝著高公公桀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野獸似的細碎尖牙。高公公一驚,腿一軟,差點就勢坐倒地上,趕緊低頭退下了。
皇帝眯縫著眼睛,說道:“龍帥千里迢迢從邊疆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