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院子裡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和趙大姐尖利的叫罵聲。周老師望窗外瞄了一眼,立刻跳起來衝了出去。方木見狀,來不及問什麼,也跟著跑了出去。
院子裡一片大亂。剛才方木在路邊看到的那夥人站在院子裡,二寶躺在地上,嘴角流著血。趙大姐衝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連嚷帶叫,孩子們也紛紛幫腔,一時間,嘈雜聲不絕於耳。
周老師跑過去把二寶抱起來,二寶的嘴唇破了,血和淚水、灰塵混在一起抹在臉上,看上去悽慘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周老師語調微微顫抖,聽得出他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為什麼打人?”
原來,剛才趙大姐領著孩子們在院子裡玩,忽然從門口闖進了一夥人,對著小樓和院子指指點點,嘴裡還說著“這棟樓要拆掉”、“把大樹砍倒”之類的話。趙大姐問他們是做什麼的,這夥人沒理她,還衝到菜地裡一通亂踩。偏偏這時二寶又擠過去跟那個領頭的胖子玩猜拳,胖子嫌他身上骯髒,躲了幾下沒躲開,一巴掌扇到二寶臉上,又把他踹倒在地。
周老師的臉色越聽越陰沉,給二寶擦臉的手也不停地哆嗦。
那夥人也認出了周老師,其中一個人在領頭的胖子耳邊嘀咕了幾句,胖子的臉上立刻換了一幅笑臉。
“誤會,都是誤會。”他向周老師伸出手來,“周國清老先生是吧?”
周老師沒理會那隻手,冷冷地說:“你是誰?”
旁邊的人立刻插嘴,“這是我們侯總。”
胖子不羞不臊地放下手,一臉倨傲地說:“鄙人是恆金地產的副總,侯國富。周老先生,借一步說話。”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攬過周老師的肩膀,強行把他拖到一邊。
“周老先生,我知道你是這夥老百姓的頭兒,上次拆遷會議,就是你代表他們發言的對吧?”侯國富低聲說,“咱們廢話少說。你不就是要錢麼?我給你比其他人多三成的拆遷補償,再給你五萬塊錢,你幫我搞定這幫老百姓。”
周老師撥掉他的手,高聲說道:“拆遷的事有法律,有政策,還有政府,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多四成,八萬?”
“侯總你請回吧。”周老師盯著侯國富的胖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你得給我的孩子道歉!”
侯國富看看二寶,金絲眼鏡後的小眼睛裡冒出咄咄逼人的光。
“周老頭,你這種刁民我見得多了。”他陰著臉說道:“別弄個傻子出來博取同情。你這是什麼地方,傻子窩?”
周老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抬手向侯國富臉上打去。侯國富躲閃不及,重重地捱了一巴掌,金絲眼鏡也飛了出去。周老師還要再打,剛剛揮起手,一個皮衣男子就在他身後狠狠地踹倒了他。
周老師撲倒在地上,另外幾個皮衣男子也圍上來,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死老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大姐尖叫著撲過去,拼命要攔住這些打手,孩子們也揮起小拳頭在他們身上搗著。
周老師掙扎著要爬起來,剛才踢倒他的皮衣男子又抬腳欲踹,剛把腿抬起來,卻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也橫飛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方木臉色鐵青,手握一根ASP警棍站在周老師身邊。
皮衣男子捂著嘴在地上打滾,鮮血從指縫間不停地湧出來。另外幾個打手都嚇傻了,醒過神來後,紛紛從身上摸出刀子。正要一擁而上,侯國富叫了一聲:“都給我停手!”
打手們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老闆,侯國富則盯著方木手裡的警棍。
“標準的警用品啊。”侯國富掃了一眼地上不停翻滾哀號的皮衣男子,“兄弟,你是哪兒的?”
方木沒有回答他,朝旁邊一努嘴,趙大姐拿著方木的手機正對準這邊,顯然是在錄影。
方木冷冷地說:“你走不走?”
侯國富乾笑一聲,揮手示意手下把刀子收起來,隨後,他用手點點方木:“我會再找你的。我們走!”
一夥人氣勢洶洶地走出院子,恰好與放學歸來的廖亞凡和幾個孩子打了個照面。廖亞凡看著他們氣急敗壞地爬上汽車,又看看門口的牆垛,飛跑過來。
“怎麼回事?”她的目光依次掃過滿身灰塵的周老師,一臉血漬的二寶和手握警棍的方木,“出什麼事了?”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方木收好警棍,忙著察看周老師的傷勢,趙大姐翻開二寶的嘴唇,嘴裡小聲咒罵著。孩子們都嚇壞了,擠成一團簌簌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