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極高,賤買貴賣,有時一轉手就可獲利幾倍甚至數十倍之多。這對長年累月辛勤勞作仍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農民來說,不僅得不到心理平衡,也是一種擋不住的誘惑。“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於是,他們紛紛棄農經商。長此以往,戮力本業的人們會越來越少,社會的根基不是面臨著崩潰的危險嗎?
四、商業的日益發展必然帶動社會方方面面的公平競爭與人身自由,使得人本意識逐漸覺醒,導致民眾反對血緣宗法制度、反對人身與思想的束縛、反對傳統人治的長官意志、反對壁壘森嚴的封建等級……一句話,商業的自由與繁榮必將導致社會舊有禮法的分崩離析,動搖封建統治的基礎;
五、勤勞樸實的農民最為痛恨的就是那些不勞而獲的寄生蟲,在他們眼裡,商人不事生產遊手好閒,卻累資鉅萬錦衣玉食,不正是這樣的一類角色嗎?於是,自然而然地將他們視為違背倫理道德的奸詐小人;
六、周滅殷商,商朝遺民大都受到遷徙,他們不僅退出了政治舞臺,也失去了立身之基——土地,迫不得已,只得轉而經商。久而久之,“商人”也就成了生意人的同義語。在周朝,殷商是被征服、被統治的氏族,以當時的道德觀而言,商人是理所當然應該受到岐視的一個群體。這一觀念一直貫穿於周朝八百多年的漫漫時光之中,時間一長,“商人”也就成了低賤的同義與象徵……
呂不韋年輕聰穎、謀略過人,在經商中更是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縱橫捭闔、遊刃有餘的過硬本領,加之具有雄厚的財力做後盾,他自然不甘心一輩子僅做一名地位低賤的商人。是的,為什麼千金之富不如一爵之貴?難道商人就不是人嗎?難道他們命該默默無聞受人岐視嗎?難道就不能透過經世治國、折衝尊俎、馳騁疆場等途徑改變命運,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嗎?我們不難想見,這些念頭肯定長久地積蓄在年輕鉅富呂不韋的心中,不時地啃噬、咬齧著他的心靈,催他奮進。在一個不把人當人的社會里,我們可以將其視為個體自主意識的覺醒,呂不韋想做的,就是使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一個具有人格尊嚴、自由平等的大寫的人!
玩弄“上帝骰子”的千古奇商(2)
於是,精力充沛的呂不韋在往來奔波的經商途中,在不斷尋找商機的同時,也在頑強而敏銳地尋找著改變自己人生命運的良機。他肯定設想過許多方案,也捕捉過一些機會,但一直都沒有付諸施行;也許實施了並未成功,也就沒能進入史家的視野記錄在案。
一個偶然的機會,呂不韋在趙國都城邯鄲街頭遇見了一位窮困潦倒的落魄王孫,此人名叫異人,乃秦國人質。頓時,呂不韋靈光一閃,一個絕妙的主意立即湧上心頭:要是與異人達成一項協議,由我助他歸國,扶他登上秦國國王的寶座,而他則以相國之位作為回報,到那時,我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苦苦追求的一切不是全都達到了嗎?
就這看似不經意的一遇一閃, 竟然改變了秦國乃至中國歷史的發展走向!
沒有超常的智慧與超常的財富,就不會冒出這一絕妙的奇謀。然而,如果沒有七國之爭的風雲激盪,而是鐵板一塊的專制集權大一統國家,就不會有這一奇謀的萌芽可能,是戰國時代為其提供了成功的土壤。當然,這也是一種超常的冒險,要想達到目的,得有一套環環相扣、切實可行的周密計劃,還得經過漫長的努力,若有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前功盡棄。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呂不韋不乏謀略,更不怕冒險,經商本身就帶有一定的賭博性質,承擔一定的風險。經商成功了,一夜之間即可成為暴富;一旦失敗,也許會弄得血本無歸傾家蕩產。然而,呂不韋只要一想到這些人來經商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及人們投在他的身上的白眼,他就不會存有半點猶豫。
於是,呂不韋馬上放下手頭的生意,風塵僕僕地趕回陽翟故宅,與父親呂鑫相商。呂不韋的財產與父親共有,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就不可能有足夠的財力做後盾;如果沒有父親的參與,他的謀略就有可能擱淺受阻,很有可能還得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
下面就是呂氏父子間的一場對話,文見《戰國策·秦策五》:呂不韋“歸而謂父曰:‘耕田之利幾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幾倍?’曰:‘無數。’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餘食;今建國立君,澤可以世。願往事之。’”
由此可見,呂不韋決心義無反顧地捨棄“珠寶之贏”,開始施行他的“異人之贏”了。
第一步,當然是要獲得異人的信任,與其達成一樁秘密交易,這並不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