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痺了,像被臨死的痛苦僵化了,頭髮豎起來了,兩眼睜得很大,呼吸急促喘不過來,沒有氣息,沒有聲音,我也兩眼盯著看!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使我緊緊貼在玻璃上面!
那艘巨大戰艦慢慢地下沉。諾第留斯號追隨著它,窺伺著它的所有動作。忽然戰艦上發生了爆炸。被壓縮的空氣把戰艦的甲板轟跑了,就像船艙中著了火一樣。海水湧入的力量十分強大,影響到諾第留斯號,它也傾斜了。這麼一來,那艘不幸受害的戰船就迅速地下沉。它的桅槁架滿擠著遇難人,首先現出來,其次是它的橫木架,上面有一串一串的人把它壓得彎曲了,最後是那大桅頂。然後,那沉黑的巨體沉沒水中,跟它一起,這一群死屍組成的船員都被強大無比的漩渦拉下……我轉過頭來看尼摩船長。這個可怕的裁判執行人,是真正的仇恨天神,眼睛老是盯著看。當一切都完了,尼摩船長向他的房門走去,把門開啟,走進房中。我眼看著他。在他房間裡面的嵌板上,他的那些英雄人物的肖像下面,我看到一個年紀還輕的婦人和兩個小孩的肖像。尼摩船長兩眼看這肖像一下,向像中人伸出兩隻胳膊,同時跪著,抽咽起來。
第二十二章 尼摩船長的最後幾句話
船中嵌板就在這個怕人的景象下閉起來了,可是客廳中的燈光並沒有亮,桔第留斯號內部完全是黑暗和沉默。它在深百英尺下的水底,特別迅速地離開這個悽慘場所。它到哪裡去呢?向北呢?向南呢?這個人做了這件可怕的報復後,逃到哪裡去呢?我回到我的房中,尼德和康塞爾兩人默不作聲地在艙房裡面。我對於尼摩船長髮生一種極端厭惡的心情。雖然他從別人方面可能受過很大的痛苦,但他沒有權利來作這樣殘酷的報復。雖然他沒有使我做他的同謀,可是他讓我做了他復仇的見證人!這已經太過分
十一點,電光又亮了。我到客廳裡面,廳裡沒有人。我看一下廳裡的各種器械。諾第留斯號以每小時二十五海里的快速度向北方駛去,有時在海面上,有時在三十英尺深水下。從地圖上的記錄來看,我看出我們在英吉利海峽口上走過,航行方向是以無比的快速度把我們帶到北極海中去。
晚上,我們已經走過大西洋海面二百里。陰影遮來,黑暗侵到海上,直至月亮東昇。
我回到房中。我睡不著,受惡夢的侵擾。殘酷毀滅的可怕場面在我腦子裡面陸續重演。
自這一天起,誰能說諾第留斯號在這北大西洋海水中要帶我們到哪裡去呢?老是那飛快的速度!老是在極北濛霧中間!它要走近斯勃齊堡的尖角;走近紐藏伯爾的懸崖嗎?它要駛過那些神秘的海。白海,喀拉海,鄂畢灣,李亞洛夫群島,以及亞洲沿海沒有人到過的邊岸嗎?這樣度過的時間,我簡直不可能估計。時間在船上的大鐘上是停止了。好像黑夜和白天跟在兩極地方那樣,不按照它們經常的規律來進行。我感到自己被帶迸埃德加·波的過度想象可以隨意活動的那個奇異領域中了。每時每刻,我都像怪異的戈登.賓①那樣,等著看見“那個蒙面人,他的身材比居住在任何陸地上的人都高大得多,斜身投入那保護北極周圍的大瀑布中去!”
我估量——但我或者搞錯了~一我估量諾第留斯號這次冒險的奔跑延長到十五天或二十天之久,如果沒有結束這次海底旅行的大災禍發生,我不知道要拉長到什麼時候。尼摩船長,沒法提了。他的副手,也一樣。船上的人員一個也看不見。諾第留斯號不停地在水底行駛。當它浮上水而來調換空氣的時候,嵌板總是機械地動作著:開啟了又關閉。在地圖上也不再記方位了。我根本不知道我門是在什
我又要說,加拿大人忍無可忍,忍到最後關頭了,他也不出來,康塞爾想使他說句話也不可能,同時害怕他神經忽然錯亂,在怕人的思鄉病狀下,他可能要尋短見。因此,康塞爾時時刻刻忠實小心地看守住他。人們瞭解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處境不可能再維持下去。一天早上——卿j一天我可說不上來——清早我迷糊地昏睡著,那是苦惱和病態的昏睡。當我醒來,我看見尼德·蘭俯身向著我,我聽到他低聲對我說:我們逃!”
我站起來問:
“我們什麼時候逃?”
“就在夜間。諾第留斯號像是任何管理和監督也沒有了。船上好像完全陷於麻木昏沉的狀態。先生,您能準備好嗎?”
“能,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可以望見陸地的地方。我今天早上在濃霧中間,東”方二十海里,看見那些陸地。”
“那是些什麼陸地呢?”
“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