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邊吃著。這還不算,吃了還拉肚子,拉出來的大便也是紅的,稻殼還在。生病的也很多,就是拉肚子。不是十天半月地拉,是整月地拉。我就拉了整整一個月。戰士們掉隊的很多,那隊伍真是沒法帶了,稀稀拉拉的。有一天我們行軍,縱隊杜義德政委看到了,很生氣,叫住我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我忙說是五十二團二營的。他問我:“怎麼這麼多掉隊的?”我給他講了,大家都在拉肚子,好漢架不住三泡稀,身子都淘空了。杜政委也知道這事,臉色緩和多了:“你們怎麼不想想辦法?”話是這麼說的,可又有什麼辦法?部隊缺醫少藥,醫療條件也不好。就是打仗負傷了,給傷員洗傷口,也只能用鹽水,俗話說,在傷口上撒鹽,疼痛可想而知。藥品都是靠打仗繳獲來補充,說沒有就沒有了。所以有時有的重傷員,沒辦法搶救,只能在他跟前放些乾糧、銀元,讓他自己找條活路。拉肚子就更不是個什麼大問題了,只能靠自己硬撐著,說來也怪,大部分戰士都撐過來,後來有的同志都習慣了,再吃稻穀也沒事了。在大別山時間長了,我們也有經驗了,看看老百姓是怎樣舂米的,學學人家,這才慢慢好些。但還是不行,斷糧也是經常的,就只好搞些鹽水湯喝,生活是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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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威(2)
六縱參謀長姚繼鳴是個知識分子,看地圖、打仗很厲害,字也寫得好,會編順口溜。他編的順口溜不但在六縱廣為流傳,其他縱隊也幾乎人人所知,這說明他的順口溜還是很能引起大家共鳴的。其中這幾句流傳最廣:“吃大米,鋪稻草,一不小心就摔倒”、“大路不能行車馬,小路不到一尺半”、“大別山多小道,無數英雄光摔跤”,說的就是大別山的路。
提起大別山的路,當年參加過千里躍進大別山的老人們都搖頭。國民黨軍九江指揮部編寫的《大別山區兵要簡志》中也曾記載:大別山地區,“山脈重疊、綿亙,其在英山東西延線地區,南向斜面較緩,多屬叢林,茨蔓雜生,故名陰蔽地,部隊通訊與運動均困難”;“其在立煌東西延線,屬山脈之山峰地區,北向斜面急峻,大都荒山僻地,通視較易,攀登困難”;“至潛山、霍山、立煌、英山間地區,均屬崇嶺深谷,人煙稀少,近似不毛之地”。
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之初,不少縱隊首長看地圖,發現大別山中也有公路,就把一些重炮也帶上了。還沒到大別山,就被迫在黃泛區和幾條河流之間扔掉、炸掉了一部分,但還是有許多人捨不得,千方百計地保留了幾門。到了大別山一看,都傻了眼,這裡到處是高山峻嶺、羊腸小道,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塊平地,也都是稻田。所謂的道路,也就是稻田埂,別說是炮,就像一些馬和騾子都走不了。
原六縱十八旅副政委劉昌回憶說:
現在想想,我們去大別山是太倉促了,準備得不充分,主要有兩點,一是所有重武裝、輜重部隊應該留在解放區,但我們還是帶走了,到大別山就成了包袱。縱隊有個輜重營,打羊山時發個“小洋財”,搞了幾百輛運送彈藥的車,就是那種一匹騾子拉一輛的兩輪車,跌跌撞撞地到了麻城騰家埠,那裡河多橋多,橋都是用石板搭的,車子從上面過時,一下子就卡在石板中間了,一輛車都得花上半天工夫才能過去。部隊要行軍,時間耗不起,只好把輜重車燒掉、炸掉了,動員排以上幹部、黨員背炮彈,這也不行,天天行軍,有時一夜要走上百里,吃的又沒吃的,誰能受得了?只好把炮彈又埋掉了。迫擊炮也很重,帶不走,只好挖個坑,上面蓋上土,處理掉了。輜重營也就沒了,全編到縱隊炮兵營了,炮營實際上也沒多少炮了,幾乎都成步兵了。十七旅在麻城嚴家河也把幾百輛輜重車推下了水塘,重機槍也埋了不少。我們十八旅是在麻城和英山之間,把多餘的武器砸掉,把槍拆開,槍栓埋個地方,槍筒埋個地方。槍都是好槍,埋了很可惜,可不埋了又沒辦法帶上,許多人都流著淚把槍埋了。再一個就是該準備的沒準備,主要就是馬掌,北方的馬到處都是,馬掌哪裡都有,所以大家也沒在意。到了大別山一看,人家用水牛,根本就沒有馬,你問人家有沒有馬掌,人家還不知道馬掌是啥東西。馬沒掌不行,打一鞭跳兩下,就是不走。營以上幹部配有馱馬,副營級是兩個人用一匹,上邊也來了命令,把馱馬殺吃了,一來是沒吃的,二來是行軍不方便。越往裡面走,路越難走,只好又把馱槍馱炮的也殺了。飼養員都是華北的,對馬有感情,可不殺又不行,要殺馬時,他也不攔,先給馬磕個頭,然後再洗一洗,看著就讓人心酸。車馬炮全扔了,可還解決不了行軍的問題。大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