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走直線,有的又像螢火蟲一樣划著不規則的舞蹈……當我在塔門原點的位置準備向上移動時,猛然發現就在門口上方四十厘米的高度,有個長一米、高五十厘米的凹洞。我伸手比劃了一下,凹進去的深度至少在十厘米以上。
“似乎就是這裡了,如果塔身上真的嵌著某個牌子的話,於情於理,都應該嵌在這裡才對。牌子哪去了?難道被消失的瑞茜卡一起帶走了嗎?”
回到塔裡之後,我覺得渾身的所有關節都在痠痛著,特別是雙肩跟胯骨,在不停地水下划動情況下,這兩處地方出力最大,也就最先感到脫力的危險。
如果有瓶烈酒、或者有堆篝火就好了,至少能驅驅寒氣,但現在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糧食和水。毫無辦法,一切只能忍耐。
我看看錶,又過了二十四小時,在這種半昏不白的光線下,根本分不清黑夜與白天。
“我需要睡一會兒,太累了。醒來之後,我會繼續找那塊牌子的下落,或許一切逃生的關鍵,就在牌子上……”我肯定是發燒了,因為一直覺得冷,渾身都在顫抖。
從離開義大利之後,我從來沒生過病,早就忘記了藥片的滋味。當我倒在冰冷的石階上時,儘量地把身體蜷縮起來,希望能忘記寒冷,儘快地恢復體力,再到海水裡去尋找——體能的衰減只是威脅的一部分,當我們開始變得飢腸轆轆、口渴難忍時,才是最致命的恐慌。
我真的病了,除了害冷,身子一直抖個不停,並且渾身一片滾燙。迷迷糊糊中,我覺得關寶鈴在我身邊躺了下來,緊緊地抱著我,用自己的身體吸收我發高燒時候的體溫,而且她的兩臂一直環住我的脖子,臉貼在我的額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幾次從昏迷中醒來,我知道關寶鈴在用力揉搓著我的額頭,用中國人最傳統的刮痧發散的方式替我治病。我腦子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一會兒是“通靈之井”裡的神秘星星,一會兒是滿身金甲的藤迦平靜地躺在棺材裡,一會兒又是自焚的龍僧、自焚的兵見、自焚的布門履大師——“蘇倫、蘇倫、蘇倫……”我聽到自己的心聲,此時此刻,最迫切需要的是蘇倫在我身邊,而不是去那個該死的阿房宮。
阿房宮被項羽的一把火燒成廢墟了,這一點毋庸置疑,那麼多史學家、盜墓者都考證過了,何必再去漫無目的地刨根問底?
自己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水泡聲,一串串地從幽深的海底翻滾上來,帶著無比神秘的啟迪。
“大哥!大哥!你到底在哪裡?”我不會忘了到北海道來的正事,永遠不會忘。記得自己曾經起意要把尋福園書房裡的所有書籍翻個遍的,把那些跟《諸世紀》神秘預言有關的書本單列出來。除了《碧落黃泉經》之外,《諸世紀》也是揭開大哥失蹤之謎的關鍵。
“大哥從《諸世紀》上發現了什麼?他畢生與盜竊古墓為伍,絕不會只是為了錢、名聲、死人的珍寶,而是有更遠大的追求,我確信這一點。否則,他也就不會在功成名就之後仍舊飄泊江湖、苦苦追尋了。”
頭痛得厲害,彷彿要四面開花地炸裂一樣,我正在極力地調整呼吸,希望以內力迴圈來驅散侵入身體的風寒。我心裡還有個不屈不撓的信念,就是將來有一天,一定要教不可一世的大亨在我面前俯首。如果要徹底贏得關寶鈴的心,就一定要戰勝大亨,在錢、權、勢、能上全面超過他。
“我要找到破解黑巫術的辦法,幫大亨儘快擺脫怪病困擾,然後做公平競爭的對手!”迷迷糊糊中,我在冰冷的臺階上不停地翻著身,額頭上幾乎時刻能感覺到關寶鈴涼滋滋的掌心。
“她是我的,她屬於我!她一定是我的!”一想到關寶鈴,我下意識地攥緊雙拳,彷彿這樣就能把她永遠留住,永遠地握在自己的掌心裡。
昏迷加怪夢,持續在我腦海裡上演著——我看到有十幾艘灰色的軍用潛艇從玻璃盒子上空掠過,但它們根本發現不了在海藻掩蓋下的我們,雪亮的水下探照燈筆直向前,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在它們的眼皮底下,還藏匿著這麼大的一幢古怪建築物。
我想大叫,喉嚨裡像塞了塊棉花,又哽又疼,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甚至不能說話,不能喘息,如同一隻被丟上沙灘的魚,奄奄一息,坐以待斃。
“怎麼才能……回到地面上去呢?能夠無意中進來,會不會無意中出去?海神銘牌又是什麼?為什麼會用中國古漢字撰寫而且是嵌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建築之上?瑞茜卡呢?她去了哪裡?那塊牌子去了哪裡?”
我醒了,仍然頭疼欲裂,但起碼思想正在逐漸走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