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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起她是誰;她無悔,深愛

會想象——

想象男男女女因為彼此喜歡而在一起,想象喜歡一個人會是怎樣一種滋味,想象所為的歡情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因為年輕,所以,純淨,卻沒想到,有時,孩子的的出生,與愛情無歡,只是一場失控了的掠奪,只是女人無助哭泣下的遭罪……

然後呢,災難似的生活降臨在了一個無辜孩子身上——讓他漫漫十四年,得不到家庭幸福。只能守著一顆孤單的心,在無望的一日復一日的成長中品嚐著生活給予的苦澀,只能堅忍著,渴望著有朝一日可衝破枷鎖,得來陽光以及自由。

可憐的母親,可憐的自己……

他在自我憐憫。

門開,有人走了進來,帶來一片小蒼蘭的花香。

“單單,能出去一下麼?我有話要和你說!”

寧敏輕輕的問。

他點頭,放下母親的手,替她掖好被角,撫掉眼角的淚珠,轉頭,跟著出了門。

他在門口站住。強大的存在感讓他不得不抬頭巡視,在看到那張臉孔時,腦子有了那麼一剎那的空白——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平靜冷酷的表情,和他之前看搜尋出來的那些資料上的照片一樣。不,眼前的他,失了幾分神武,多了幾分病態的蒼白。

四目交接。

他複雜的嚥了一口口水;這個男人的眼神深了一下,閃了一下,站挺了那斜倚的身形,靜靜的打量。

寧敏看了一眼,不知道要如何為他們介紹。

一陣沉默,他不聲不響往客廳那邊而去,取了一個杯子,接水,狠命的喝——想要把湧上喉嚨口的委屈和淚意全都嚥下——十四年來,第一次見到父親,那是他的父親。

可父親能算是什麼東西?

他壓根兒就不稀罕。

門合上,他回頭看,那個男人進了客房。

寧姨向他走了過來:“單單,每個人都會有一個會犯錯會迷惘的時間,他也會。”

“寧姨,我不認得他。我的世界,只有媽媽!”

他一口復一口的喝著水,其他人,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寧敏張了張嘴,心是如此沉重。

顧曉醒來,屋裡有點暗,西窗有夕陽射入,有那麼一縷照在她臉上,令她有一陣子恍惚,想不起來現在是早晨,還是傍晚。

她坐起來,扶著額,臉孔有一種很緊緻的感覺,就好像哭後淚水風乾了,有點不舒服。

環視,一種隱形的力量,令她潛意識裡想去尋找它的存在,然後,看到一道堅~挺的身影坐在邊上的沙發上,正在沉思,思緒似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像雕塑。

她眨了一眨眼,辨認了一下那個的輪廓,瞪大了眼。

發生……什麼事了呢?

霍啟航怎麼在房裡?

她又是在哪裡?

她撫了撫臉孔。

“醒了!”

他輕輕的問,眼神從遙遠的世界收回。

平靜的聲線,和以前聽到的一樣。在公眾眼裡,在他發表的各種宣告裡,他總是用這樣一種嗓音。她聽慣了。所以當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用一種很溫存的聲音呵護寧敏時,她的心,又驚又痛。

“嗯!”

她下了床,身上衣服是完整的,心卻緊張——這是他們第二次單獨相處。第一次,他像一個瘋子,毫無風度。癮君子,藥性發作,人的肢體從來不受大腦控制。他曾撕裂她。

“我出去了!”

她不想和這個男人私下相處。

“過來坐!”

她往門口去,他卻在挽留。

步子像著了魔,衝他走去,定定的站著,男人玩著手機,靜靜看著,那眼神,深不可測。

“很久沒有這麼靜坐,去想一些東西了!”

他示意她坐在對面:

“今天,我居然坐了一下午!”

“我……睡了很久?”

她知道她不是睡了,而是被人麻醉了。

絕對是麻醉。

可他們把她麻醉了幹什麼?

她心頭不安。

“兩三個小時!”

“你在這裡坐了這麼久?”

“嗯!”

她噤言,不安感強烈起來。

“我想了很多。這些年,我只會想當下要去做的事,幾乎不回憶十八歲以前的點滴。”

她的額頭開始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