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綜合國力的做法無可厚非,但遼國身為當事人,受了所有的苦難後,和女直已是仇深似海,恨不能馬上就有個了斷,西門慶按兵不動,讓他們失望之餘,怨聲載道。
但西門慶治軍頗嚴,七律五十四斬中,怨軍乃是嚴禁,所以遼人不敢怨得明目張膽,都來尋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慫恿著他們做出頭鳥,去和西門慶對話。
盛情難卻,耶律餘睹硬著頭皮來到西門慶面前,斟酌道:“元首按兵不動,莫非欲待女直糧盡時,再趁亂而取之?”
西門慶笑道:“此不亦善策乎?”
耶律餘睹滿面愧色,拜倒於地:“罪將該死!”
西門慶急忙命左右將他扶起,問道:“咱們聯邦,不興跪拜——倒是餘睹將軍,你何罪之有哇?”
耶律餘睹苦笑道:“元首有所不知。這饅頭山,本設有我遼國一處藏兵之地,其中糧米草料廣有——誰知罪將無能,被女直將這一處要地奪去了……如今這些金狗守著大糧倉,不耕不作,也足支三年——難道元首欲封刀三年而不發硎一試嗎?”
旁邊眾將聽了,面面相覷——怪不得金國人守在饅頭山上不跑了,原來這裡有現成的饅頭吃啊!若陪著這群吃貨耗三年,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卻不等老了人?
西門慶神色不動,只是扶著下巴作睿智狀,作沉思狀,作高瞻遠矚狀,等裝了半天逼後,才悠然道:“若如此,女直圍而不困,卻當如何是好?”
耶律大石進言:“卻不如兵分兩路,西門公在此圍敵,小將則率本部兒郎直搗賊巢,犁庭掃穴,殄滅其族,不留遺類——此地女直聞得老巢有失,必然驚惶往救,那時西門公圍師必闕,銜尾掩殺,可滅敵十之七八;吾輩夷其族後,虛網以待,剩餘之敵若來,正是自投羅網——女直一族,此戰後必盡矣!”
眾將聽了,都是連連點頭,當年西門慶奔襲大名府,逼得梁中書不得不回救,因此一敗塗地,現在耶律大石雖然老調重彈,但只要能曲終奏雅,梅開二度又有何妨?
西門慶聽了,也是連連點頭,嘴裡卻道:“只是聽深入敵後的馬植、陳小飛他們說,女真境內,家家弓箭,戶戶刀槍,男女老少都是獵手,加上彼處山高林密,鷹飛草長,大石林牙一時血勇引兵前去,萬一有失……”
耶律大石慨然道:“今日國事艱難,正當男兒粉身盡命之時!苟能利於國家,雖死何恨?”聽耶律大石說得斬釘截鐵,眾人無不色動,都看西門慶。
偏偏西門慶還是那付老神在在的模樣,口裡還是推諉道:“大石林牙縱有破釜沉舟之心,但女直也不是傻子,咱們這裡兵勢一分,他們肯定會猜到咱們要動他們老本,那時狗急跳牆起來,我一軍獨擋瘋狗,豈不吃力?狗咬一口,入骨三分,我這個人現在懶了,吃不了苦,忍不得痛,能不費勁,就不費勁——所以,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西門慶笑眯眯地胡扯一番,然後他那眯眯的笑意就傳染到梁山老兄弟們臉上去了。
天壽公主答裡孛卻是再聽不下去,“嗖”一下蹦出來大叫道:“兩軍交鋒,立屍之地,元首一軍之魂,怎能如此憊懶?說什麼從長計議,難道要等大暴雨時,雷擊金狗不成?”
西門慶馬上收起憊懶之色,正色道:“冷靜!冷靜!北風,你還不出來勸勸公主?”
這一言連消帶打,圍魏救趙,天壽公主答裡孛臉上飛紅,氣勢頓挫,闞萬林也是訕訕的,溜眼四下裡掃瞄,一副做賊心虛模樣。
西門慶拉著闞萬林做虎皮,一言堵了天壽公主答裡孛,然後才用吟詩作對的標準語氣詠歎道:“如今戰事雖酣,亦不可疏了自身的境界修養——當是時,春氣漸褪,夏氣悄生,天晴日朗,綠野仙蹤——正該放開心懷,磨礪精神,享豫遊之樂,養松喬之壽,鳴琴而垂拱,不言而治,以懿大德。何必憂神苦思,役軀奔命,效有限之微勞,虧無為之大道哉?”
得聆宏論,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再次面面相覷,眼中卻均有了瞭然之色。
最後西門慶總結說,為了陶冶大家的情操,今天晚上軍中設宴,從上到下都吃一頓好料——只有身體滿足了,精神才能孜孜不倦地上下而求索——所以凡是不輪值的將軍們,到時都要去西門慶那裡報到,大家吟詩作對,擊劍放歌,拆牌道字,流觴傳鍾,做一衣裳雅會。
天壽公主答裡孛本來已經決定雌伏一時了,但聽了西門慶的高論後,還是忍不住跳了起來:“元首!咱們可比不得女直坐吃山不空,我軍攜行的糧草有限,你隨意亂用,過幾天大家都得去吃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