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急調了三千人馬,又特意帶上了玉麒麟盧俊義和聖水將軍單廷珪、神火將軍魏定國二人,一行人盡皆快馬利兵,旋風般卷出濟州,穿袞州往凌州道上去了。
這段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等趕到了地頭一看,只見人山人海,平地象趕集一樣,曾頭市人馬將一處高地圍得水洩不通。有四面逡巡的遊騎見到西門慶大隊來了,急忙吹響號角,向中軍大隊傳訊。
號角聲過後,曾頭市人馬兵勢一分,一隊精騎向西門慶這邊接了過來。除了老熟人史文恭之外,曾家五虎一個不缺,還有史文恭的兒子史玉佩,曾頭市的兩朵花——史文恭的女兒史玉珠和曾家女兒曾不魯,甚至連素來深居簡出的曾長者曾弄也親臨前陣了。
西門慶遠遠看得分明,心裡先不免嘀咕起來:“居然傾巢出動!這得多大仇哇!”
曾長者也遠遠看到了西門慶,他一聲令下,曾頭市所有男丁都跳下了戰馬,棄了兵器,步行而來迎接。
西門慶身邊本來滿懷緊張的盧俊義、單廷珪、魏定國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元首大人果然好大的面子!曾家如此謙恭,看來這場仗無論如何是打不起來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西門慶一揮手,身邊眾人亦齊齊下馬,向著曾頭市眾人迎了上去。
曾頭市是中華聯邦軍馬的主要供應商之一,雖然新開了吐蕃茶馬交易,但曾頭市有地利之便,戰馬供應鏈短,成本節約,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從故宋到新國,曾長者都沒少跟梁山打交道,他知道西門慶最不喜歡旁人向他跪拜,因此相見後只是抱拳過頭,長揖而禮,西門慶趕緊扶住他,看著滿山遍野的曾頭市子弟,苦笑著問道:“老人家,您今天這是鬧的哪一齣啊?”
曾長者先請罪道:“驚動了西門慶大人,是小老兒的死罪了!”
西門慶道:“驚動我倒沒什麼罪不罪的,中華聯邦的人民都有自由集會和上街的權利嘛!只是——如果把這種權利濫用來拘束他人的人身自由,那就走向了自由的反面——老人家,您也是明白人,整這麼大動靜,又何苦來哉?”
曾長者聽著,卻突然間老淚縱橫,只是拉了西門慶的袍袖道:“還請元首大人您替俺們做主!”
老頭兒這一哭,卻把西門慶給哭糊塗了,心說道:“真是小小孩兒,老小孩兒,怎麼說哭就哭了?”
於是趕緊哄:“老人家不必悲傷,有什麼冤屈,說出來,自有聯邦政府替你作主!”
曾長者抹一把眼淚,這才開口,痛數出一段辛酸家史來。
原來,曾頭市的祖先屬於北地溫都部女真,這溫都部想當年也是北地一個大部族,人馬眾多,佔據著淶流河以南、遼國邊境以北的廣闊土地,是生女真眾部族之中執牛耳者。
後來,女真完顏部崛起,鋒芒直逼溫都部。溫都部族長烏春見完顏部勢力擴張得厲害,隱隱有凌駕生女真諸部之兆,便聯絡各部與之抗衡,聯軍人數幾達完顏部三倍之多,以長白山壓卵之勢而來,完顏部接了數陣,皆不利。
眼看不能取勝,完顏部卻施展出陰招兒,跑到遼國雲哭訴說,溫都部不服大遼管束,因此起兵,要阻擋遼國的鷹路,與大遼做個對頭。
所謂鷹路,是指女真有俊鳥海東青,能捕天鵝,是打獵時的好幫手,遼國上層貴族素來責令女真進貢,以滿足自家窮奢極欲的享受。今天一聽溫都部竟然敢反——反倒也罷了,還要阻擋自家享樂的通道——遼國上下頓時群情激奮,二話不說就派出大兵支援完顏部。
這一下形勢頓時逆轉,溫都部聯軍當不得女真和大遼的聯手,終於被打得大敗,溫都部族長烏春兵敗憂病而死,餘眾大都向完顏部投降。
曾頭市的祖先是溫都部女真的嫡系子孫,心切部族血仇,誓不降完顏部,因此被逼得在北地立腳不住,不得不舉族南遷,冒奇險泛海而來,這途中也不知喪生了多少部族兒女,略一回憶,當真是淚痕斑斑,繼之以血!
到了現在,曾頭市也算在中原紮下根了,和漢族人和睦相處,彼此通婚,部族人口日盛,元氣也逐漸恢復,但是,祖先的血仇,曾頭市人還是一代代地傳了下來,無日或忘。
一個人的怨恨,就是一個部族的怨恨;一個部族的怨恨,便足以怨恨到前世今生。
因此一聽到京東道上居然來了完顏女真,曾頭市上下眾人真如打了雞血一般抖擻起來。曾長者的表現也不像個長者了,紅著眼睛發下號令,曾頭市全體老少爺們兒齊齊出動,非要把這些萬惡的完顏部女真截下來,不說食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