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瑞伸出手指,憑空作書,空氣中頓時八個血紅的大字蠕蠕而動,正是西門慶的生辰八字。八字既出,樊瑞一揮手,隱隱雷鳴聲起,一道細細的電光從天而降,將那八個紅字直包裹起來,光芒耀眼,讓瞪大著眼的燕青不得不轉開頭,閉上了眼睛。
等光華黯淡,燕青再看樊瑞時,卻見其人一揮手,象卷布帛一樣把那八個紅字從虛空中揭了下來,束成了一團後,一彈指,那一團雷球包裹的紅字直飛出去,正落在地面草人的泥丸宮上,一點明光直向裡隱沒了進去,須臾之間,整個草人都瑩亮了起來,似乎被注入了無限的生機活力後,下一刻就將“噌”的一下自己坐起來。
樊瑞笑道:“好了!三奇公子西門慶的生辰八字已經安置妥當了!一到明天子時,老子就來這裡踏罡步鬥,略略發動落魂陣,試一試這個轉世天星究竟有幾分成色!”
燕青聽了,由不得不替西門慶暗暗擔心。就聽樊瑞沉聲道:“項兄弟?”
項充應聲道:“小弟領三百六十名牌手布成混天之象,牽引星辰元力,閉生門,開死戶,結聚天地厲氣,為哥哥落魂陣所用。”
樊瑞喝一聲“好”,又問李袞道:“李兄弟?”
李袞應聲道:“小弟率領其餘牌手,四面巡邏,給哥哥護法——只是哥哥,這落魂陣發動後非同小可,你卻要小心操持,切不可傷了西門慶兄弟的性命!”
樊瑞笑道:“這個何勞你說?小青,你呢?”
折小青託了自己尖尖的下頦,骨碌碌轉著杏核大眼,拖長了聲調道:“我嘛……”
樊瑞看她古靈精怪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揮手道:“罷了!臭丫頭不是個省事的——你把這小子帶了去,隨心處置去吧!老子也懶得管你了!”
折小青捶著小拳頭,恭維樊瑞道:“師傅您老人家聖明!”樊瑞又哼了一聲,瞪了她一眼。折小青只是嘻嘻地笑,笑紋兒中都透著得意。
樊瑞不再理會這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徒弟,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面水晶小碟,粗看不過三寸大小,揮手向空中一擲,離壇頂有十丈高下。這水晶碟子卻不下落,反而見風就長,須臾間化作數畝大小,寶色俱隱入周遭空氣之中,把五百餘人都遮沒在其間,這時外面縱然有凡夫俗子近在咫尺,也看不到水晶簾櫳中的情景。
折小青見燕青面露茫然之色,便低聲向他解釋道:“有師傅這個法寶在,則日不能透,雨不能漏,普通人更加進不來,縱有修道人看見了,誰又敢來捋混世魔王的虎鬚?如此一來,則省了五百牌手掩蔽身形的辛苦,我師傅他並不是不通情理的無情人呢!”
燕青心道:“是啊!樊魔君倒也是個有情的——不過他的情只在自己人身上使,一般人碰上他,那真真是前世不修了!”
想想自己,燕青突然發現自己的運氣還是蠻不錯的,於是就偷偷向折小青那裡瞄了一眼,沒想到折小青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燕青臉上一紅,急忙把頭轉到了一邊。他在大名府時號稱lang子,遊戲花叢,灑然自若;碰上蔡氏毒婦,亦能舉重若輕,但面對真正千思萬想的心上人時,卻反而手足無措起來。
折小青見燕青因自己而如此拘謹,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不滿,正要想個什麼辦法拉近燕青與自己的距離,卻發現燕青與自己的距離反而越來越遠了。
原來燕青尷尬之下,便向前方連踏七步,來到樊瑞身側,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問道:“前輩,今晚子時,小子能來這裡觀禮嗎?”
樊瑞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徒弟不哼不哈就被眼前這小子給拐走了,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恨不得手起一雷,把這小白臉劈成小黑臉,但想想如此一來,折小青就得哭死,只好收斂起兇心惡膽,冷笑道:“好!既然你小子有這雅興,就儘管來吧!”
折小青在後邊把嘴撇了又撇,她本來想要帶燕青溜到個風景優美處花前月下的,這下可泡湯了。看著燕青的背影,折小青從牙縫裡往外蹦字兒:“大木頭!”
大木頭燕青兀自不覺自己已經犯了天條,他極目望回梁山方向,心中暗暗替西門慶擔憂:“今夜子時,四泉哥哥便當面臨一場劫難!也不知以一清先生神通,能不能護得四泉哥哥周全?”
這時的西門慶可沒燕青那麼多擔心,既然樊瑞已經給他吃了定心丸,他就無憂無慮得象是沒心沒肺一樣。在他想來,吃點苦頭實在算不得什麼——打小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什麼苦頭沒吃過啊?只要死不了就行!
他身邊的公孫勝也是同樣的悠然自若。在他看來,西門慶面臨命中的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