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聽了,連連點頭,又道:“凡事都講究個十全十美,若只派九員大將去,似乎不大吉利,我這裡還有一人,加上他湊成十節度,亦無不可!”
高俅當然明白蔡京這是安插私人,準備陣前分功,但這關他屁事?所以欣然點頭道:“老太師抬飯盒上樹——宴枝有禮(言之有理)!”
蔡京心道:“這個飯桶!不愧是lang蕩子弟出身,除了吃還知道些甚麼?”一邊鄙視著,一邊大筆一揮,補上了清河天水節度使荊忠的名字。
出征大將既定,蔡太師高太尉便發十道札付文書,令這十節度使得令後,速來東京城開封府取齊。十個節度使接到文書後不敢怠慢,星夜飛馬而來,絡繹都到了,樞密院安排在驛館中歇下,一時間驛館門裡門外蓬篳生輝,都是十個節度使的儀仗旌節。
宋朝的節度使不象唐朝中後期的節度使那樣,擁有不可一世的實權。自從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後,節度使就成了武官的高階虛銜,高階武官拜節度使,稱為建節,雖冠以若干州縣為節鎮,但所冠者從不駐節鎮(你想駐朝廷也不給你去),僅是恩數同執政,用以寄祿,俸祿高於宰相,並賜儀仗,稱為旌節。
此時東京驛館中,十副旌節並立。每一位節度使,都有門旗二,龍虎旗一,節一,麾槍二,豹尾二,凡八物。旗以紅繒為之九幅,上以塗金銅龍頭以揭旌,加木盤,盤三層,加紅絲為旄;節以金銅葉為之,光華奪目;麾槍亦施以木盤,迥然不同於其他普通儀仗之旗槍棨戟;豹尾卻不是真的豹子尾巴,而是以赤黃布畫豹紋以貴之。這八物皆以髹漆為槓,文臣用硃紅色,武臣用黑色,旗則綢以紅繒,節及麾槍則綢以碧油,故也稱為“碧油紅旆”。
本來這些儀仗受賜後,都要藏於各人公宇私室,皆別為堂,號“節堂”,每朔望之次日祭之,號“衙日”。但自從童貫、楊戩等太監也被封了節度使以後,這些閹人省得些甚麼?把這些儀仗擺開了亂用,官家知道了也不問,因此上行下效之後,地方上的各節度使也放肆起來,再不把朝廷的威儀當回事,這些儀仗就成了裝飾門面的擺設,如果不拿出來晃盪兩下,都沒臉見人了。
高俅見十個節度使都來了,心下大喜,便聚齊了眾人,開門見山地問道:“各位都是掌心裡長毛——打仗的一把老手了。這一回出征,帶來了多少人馬?”
節度使們面面相覷,然後最德高望重的王煥起身回答道:“太尉大人,小將們這節度使是虛的,麾下沒有人馬,來到東京城,只唯太尉大人是命!”
高俅幫閒篾片出身,哪裡知道這個?換了別人,定然大感尷尬,但高太尉卻連臉皮都不紅一下,只是仰天打個哈哈,很輕鬆地開口道:“我要去打梁山了,你們都是我麾下的大將!你們要什麼樣的兵馬呢?我給你們弄去!開啟了梁山,那裡有金山銀海,大家發財!”
十個節度使有九個都是道上混出來的,聽了高俅這等大失上官威儀的話,不但不以為異,反而覺得親切。王煥便開口道:“要點甚麼兵,都聽太尉大人吩咐,我們九個人就只是一個‘打’字罷了!”
王煥口稱“九個人”,全沒把清河天水節度使荊忠計算在裡面。
這個蔡京添上來的荊忠屬於拿錢買出來的,正趕上今年他跟著往西夏打了兩仗,雖然連西夏人的影子都沒看見,但敘功的時候,還是蔡京、童貫做主,硬把他封成了節度使,滿朝文武,誰敢說個“不”字?
荊忠知道自己資歷淺,人心不服,因此處處以晚輩自居,低眉順眼的不象個節度使,倒象個跑腿的小廝。只是九節度都是貨真價實的節度使,目中無人慣了,知道這個人前來,是分自己功勞的,因此不管他怎麼做小伏低,還是處處瞧他不順眼,不給他好臉色看,荊忠也只是忍讓。
高俅不會去難為蔡太師保上來的人,但也不會替他出頭,你自掙扎去吧!因此他對王煥的無禮之處只假裝聽不見,笑呵呵地道:“哎——!仗是你們打的,兵是你們帶的,當然要你們來選嘛!”
王煥心道:“這個太尉大人倒是隨和。只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先來試探他一下。”因此說道:“小將們這些天在館驛裡閒時也商量了,現在國家養兵雖多,但多不中用,這回向梁山用兵,聽說那巨寇西門慶是天星轉世,用兵如神,所以要破此人,非得精銳不可,哪些是精銳,小將們不知兵,不敢說,但四方里的廂兵卻是萬萬用不得的。”
高俅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喝道:“你們竟然敢說國家養的兵沒用?好大的膽子!”
這些年王煥混跡在官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