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父子聽了,面面相覷,想不到今rì發個善心,倒招了個財神福神進門。王老丈便點點頭:“就是這樣!俺兒若碰了壁,那是萬事休提;或有所成時,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公子今rì的大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西門慶便道:“我叫秦夢溪,是清河縣人。”
王老丈便拍腿道:“清河縣可不就是在東平府治下麼?可見今rì是個天緣了!”說著拉過兒子,讓他給西門慶磕頭。
西門慶急忙扶住,笑道:“若王兄弟真成了東平府的軍官,以後我見了就得稱一聲‘王大人’了,哪裡敢受你的頭?”
王定六此時恍在夢中,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只剩下點頭傻笑。王老丈趕緊道:“但凡他有個寸進,都是秦公子賞他的!他rì後膽敢忘恩,雷公閃電也饒不了他!”
西門慶便取笑道:“王兄弟是霍閃婆,跟雷公閃電都是一家人,嘻哈嘻哈,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王老丈嘆息道:“世上事,慣常這樣!”
王定六到底還是拜倒道:“小弟今生定不忘恩!”
西門慶功力雖然遠勝王定六,但此時卻也扶掖不住,心中暗道:“慚愧!我這般放長線釣大魚,利用這老實人成事,卻忒也小哉相了!”
王家父子感恩到極處,也只能搬出家釀的最好的酒來請西門慶喝,王老丈靦腆道:“恩公休怪,窮人家洠�跣⑺常 蔽髏徘烊詞譴蟊タ詬#��譜鬩印�
王定六也陪著西門慶喝了幾碗,有微醺之意,便問西門慶道:“恩公是清河縣人,可識得清河西門大官人?”
西門慶便笑道:“我怎的不識得他?此人跟我好得象一個人一樣,便是親兄弟,也洠�前闈酌埽 �
王家父子聽著,都認定是西門慶喝多了吹牛,但都不點破,王定六便道:“聽來往客人們說,自西門大官人上了梁山後,興利除弊,把一眾山賊的氣質都變化得好了。現在梁山腳下眾州縣,貪官汙吏斂手,來往商旅安心,各處市鎮也繁華起來,老百姓倒跟活在太平盛世一般。東平府離梁山不算遠甚,到時小人定要往梁山那裡一,若傳言是真,我也把老爹接到那裡去,省得受迂濫官府多少氣!”
西門慶道:“清河西門慶雖然有些虛名,但比起鄆城及時雨來,還是差了些兒。”
王定六便急了眼,反駁道:“恩公講甚麼話?別的地方不知道,但在俺們這裡,只知有西門大官人,哪裡有及時雨宋江的什麼事兒?須知那宋江為了鹽利,大大得罪了眾多的江湖好漢,現在大家都不鳥他!”
西門慶聽了,擁杯而笑,悠然道:“這卻是‘勸君不用鐫頑石,道上行人口似碑’了!”
在王家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西門慶便告辭,進建康府幹事。王家父子依依不捨地送走了西門慶,回來后王老丈便緊趕著兒子收拾包裹,往東平府去。王定六隻好拴了個行李,提了根哨棒,一步三回頭地別了父親,渡江北去了。
西門慶進了建康府,問起神醫安道全時,路人踴躍道:“原來客人遠來是尋安太醫的!那安太醫確實神仙般手段,也不枉了客人你勞身費力一場!你從這邊去,到了槐橋,那邊都是醫藥鋪,兩邊多少醫家拱衛著中間那一家的,就是安太醫府上了。”
謝過指路者,西門慶徑往槐橋來。卻見這裡車馬闐擁,幾無駐足處。迎面一家金紫醫官藥鋪,掛著樓大骨科的認旗兒;後面有杜金鉤家、曹家、獨勝元、山水李家,賣的是口齒咽喉藥;再一轉石魚兒、班防禦、銀孩兒、柏郎中家,主治小兒;大鞋任家,產科……其餘香藥鋪席,官員宅舍,不可勝記。
街道最底處,是一戶普通人家,門臉兒也不甚華麗,只是簷頭挑著一個“藥”字,一個三柳長髯的先生,揹著手站在門裡,過往的人見了,都忙不迭地向他行禮,那先生只是點頭微笑而已。西門慶剛開始還覺得這先生忒也傲慢了,但得片時,就明白倒不是這先生傲慢,而是他如果每個人都還一禮的話,一天下來,就非腰肌勞損不可。
向路邊一人請問時,果然不出西門慶所料,此人就是號稱神醫的安道全。
西門慶點點頭,卻不上前見禮,而是拉了馬直直從安家藥鋪前行過,轉到另一條街上去了。
這一回也不用問路了,憑著他少年時風流公子的豐富經驗,舉頭望豔幟,垂目聞粉香,輕而易舉就尋到了建康城中的煙花之地,只見三瓦四舍裡好一片鶯歌燕舞,卻是:
紅豔青旗珠粉樓,樓姬醉蠕筋骨柔。
樓下當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