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取的。”
西門慶點頭讚道:“唐詩人李陟詩中有名句——巫峽水開神女祠,綠潭紅樹影參差——菜油你取名的天賦很高啊!於此名中準確地預言出了你女兒的結局,莫非你也是轉世天星不成?”
蔡攸聽著,莫明其妙:“叔父大人的意思是……?”
西門慶嘆息道:“神女祠前紅樹影,神女者,女妓行院也!你那女兒,我曾與其有一面之緣,確是絕代佳人,而今日再來,才知其聰明果斷,堪為女中丈夫——她知道自家父祖兄弟罪孽深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因此破釜沉舟,夥了李師師、趙元奴、茂德帝姬一起做起花魁來——一個是前宰相的孫女、大學士的女兒,一個是高貴的公主帝姬,兩個是曾經沾過太上道君皇帝雨露的佳麗,這名頭實在太響,豔幟新張,便轟傳天下,欲親芳澤者,足踵相接於道路,這幾日來也不知傾倒了多少男人。哈哈!如果菜油你把你那女兒送我奉了箕帚,豈不叫全天下嫖男都要捶胸頓足,從此以我為敵?可見你心不善啊!”
蔡攸聽到女兒做了妓者,倒不怎麼自慚羞憤,反倒是西門慶說他心不善,令他惶恐得不得了,連連叩頭哀懇道:“侄兒孝順之心,可鑑天日,只求叔父大人垂憐!”
此時方臘車駕已到,再不便多說,西門慶便伸足在二人腦門上輕輕一蹴,笑道:“你們兩個,花言巧語,只撿好聽的說,只怕口頭不似心頭!”
欽宗和蔡攸聽西門慶言語鬆動,無不大喜,爭先恐後地道:“侄兒一片真心,唯皇伯(叔父)大人所命!”
西門慶道:“既如此,便與你二人方便幾句,也不是不可以——退下吧!”
欽宗和蔡攸千恩萬謝地下去了,西門慶略笑了笑,自去迎接方臘,二人說笑著分左右落座,開始審判。
一聲喝,左右將徽宗、欽宗、蔡攸、楊戩、梁師成、王黼等罪魁禍首提上。方臘拍案喝道:“爾等君昏臣奸,竭天下民力,養數姓脂膏,**之罪,磬竹難書!遠的不說,只說近日,爾輩為求私利,卻割我華夏土地於敵,以致邊境烽火大作,健兒馬革裹屍,如此混亂慘局,便將汝等碎屍萬段,也難贖其罪——今日報應臨頭,爾輩還有何說?”
徽宗、楊戩、梁師成、王黼者,俱已失了魂魄,垂頭待死,唯欽宗、蔡攸奮然爬出道:“方千歲,小人有冤要訴啊!”
現在這時候了,還有臉訴冤,倒出乎方臘意料之外,於是再拍案驚奇道:“你們有何冤?說來我聽!”
欽宗便磕頭垂淚,將自己安份守己於東宮,國家大事難以與聞的苦楚稟告了一遍,最後道:“吾本無辜,臨時傳位受命,便將受此荼毒,此真天下冤也!”
蔡攸則道:“方臘千歲千千歲,這賣國割地之事,卻與小人無干,都是那奸臣王黼一手包辦,小人卻不曾攛掇一字,若以賣國罪之,真天下奇冤也!再說,小人柄政日淺,從前罪孽,皆賊父蔡京所為,與小人何干?小人深恥賊父倒行逆施,素來與其不睦,人所共知,可對天日!千歲若就此殺了小人,只怕非為勸善之道,只求千歲詳察!”
方臘聽這倆貨振振有詞,說得似是而非,不由得怒極反笑。於是轉頭向西門慶道:“西門公,對這等有冤人,該當如何處置?”
欽宗和蔡攸聽了兩眼放光,都把希冀的目光投照在西門慶口唇上。
西門慶悠然道:“卻不聞斬草要除根,殺人要絕後?”
欽宗蔡攸聽著,盡皆失色。百倍的期待,突然翻成了萬倍的失望,反覆間已是肝腸寸斷,心膽欲碎。這正是:
霜鋒既拔休猶豫,屠刀已舉莫慈悲。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章 老將出馬
蔡攸欽宗並非蠢人,被西門慶涮了後,蔡攸打去指望,衝著西門慶喝罵:“是兒最無信也!”
欽宗則俯首道:“人在世間,行事需留餘地,還望皇伯垂憐啊!”
西門慶拂袖道:“人生在世,有些話必須說盡,有些事必須做絕,留什麼餘地?總是留餘地,豈不縱容了你們這一類妖魔小丑?去吧!前方修羅場裡,好好恭領你們的盛宴!刻骨銘心後迷途知返,下世裡還能做個好人!”
方臘揮手擲下火籤:“處刑!”一幫精銳士卒如狼似虎一擁而上,將這些最後的罪魁禍首押下去了,隨後就傳來百姓驚天動地的呼喝聲——多少罪孽,今日終得清算,豈有不激動人心的?
品味著刑場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西門慶心裡悠然道:“人在世間,行事需留餘地——這句話還是不錯的。現在,是輪到我留餘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