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幹了甚麼壞事,是你們親眼見來?!”
魯華便道:“若不是親眼見來,我們也不用吃那廝打了!也不必從清河連夜脫逃了!李大哥,經此一事,我這愛重英雄好漢的心,也從此死了!誰能想到,那西門慶和武星主號稱是天上的星宿臨凡,平rì裡把那生生世世的好兄弟不絕於口,一回頭卻又去勾搭自家兄弟的老婆?難道真如世人所言——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那張勝也道:“李大哥,那西門慶卻是個情長的,你見李嬌兒死時,他哭的那個樣兒。這人在女sè上面,甚是捨得下本錢,我看吶!他那所謂天星降世的名頭,十成裡有九成九都是假的!他為了刮上武大的老婆,所以才編出了那一套謊言,演出了那一回地府還魂的戲碼,到現在財sè兼收,還有旁的多少好處!嘖嘖!這人的心機,深啊!”
李外傳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那魯華嘆了口氣:“李大哥,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這件事,你回了清河卻需守口如瓶,否則一個洩漏出去,也不必那西門慶動手,受過他恩的人成千成萬,只出一個憤頭青,領著人一哄而上把你打死了,也尋不出替你抵命的人來!”
張勝也道:“我們兄弟就是怕了這一點,才趕著從清河逃了出來。李大哥若不信時,回了清河,自己暗中留意一兩個月,那西門慶戀jiān情熱之下,有多少馬腳也露出來了。”
魯華道:“我只替那武大郎擔心,若那西門慶覺得功德炊餅已經替他撈夠了錢,他只須替那武大郎安排一個意外,就可以流著眼淚接收武大郎的遺孀了,那時人財兩得,武大郎卻到了九泉之下,還要感激他!”
張勝急道:“罷喲!魯兄!你莫擔心那武大郎,還是先擔心咱們這李大哥吧!李大哥,這酒你可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非醉不可!”
魯華卻道:“讓他喝!不醉一場,他也不會從西門慶那廝的虛情假意中醒悟。依我看,全清河的人都要大醉一場,醉眼朦朧之時,心上沒有得失利害計較著,說不定還能把那西門大官人的假面具撕下來!”
這邊嚷亂著,那邊武松已經悄悄地算了酒帳,離了這座酒肆。回到陽穀縣衙裡自己的下處,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時,卻是思cháo翻湧,哪裡能睡得著了?
腦子裡眼睛直睜了一夜。第二天武松起來,身邊藏了一把尖長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然後向知縣告了假,說要回清河探望哥哥,從車馬店裡牽出寄養的白馬,飛身跨上,直奔清河。
武松卻不知,當他出了陽穀北門後,北門外的樹林裡有三個人影閃了出來,看著他一騎絕塵的背影,面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獰笑。這正是:
鬼蜮含沙擅shè影,英雄挾忿可回頭?卻不知武松此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1。86 連環套
() 清河縣南門處,應伯爵和水秀才正倚門向南而望。
水秀才在chūn風中縮了縮身子,說道:“應二哥,咱們天天來這裡打照著,也太辛苦了吧?”
應伯爵頭也不回地說:“要報大仇,就得受些兒辛苦!我估摸著那武松這幾天也應該出公差回來了,李外傳、魯華、張勝他們那裡,黑帖子應該也遞上去了,那武二是個xìng情暴躁的,他若一頭撞進城門去找西門慶的麻煩那是最好不過,若他心上還留著三分疑惑,卻須得兄弟你推他一把。”
此時的武松,心上確實還留著三分疑惑。
離清河越近,他的心上越是忐忑,暗中思忖道:“若陽穀縣那三人說得是個真的,我自然不能輕放了西門慶那廝;可若其中有些出入,卻不是誤傷了好人?在柴大官人莊上時,公明哥哥苦口婆心,叮嚀我要戒急戒怒,遇事三思而行,今rì之事,我倒是想三思而後行,但這事關切到我哥哥嫂嫂名譽,卻又讓我跟誰打探去?”
不知不覺,已經是馬到清河南門,武松宛如近鄉情怯一樣,帶馬在南門旁邊,一時躊躇難進。
正在那心上插刀的時候,突然聽到路邊有人招呼:“這不是武二哥嗎?”
武松回頭一看,卻認不得,急下馬拱手問道:“閣下是誰?”
那人上前作揖:“小生水興,字楊花,是本縣秀才。貿然上前,只想跟武二哥說幾句要緊話。”
武松心中一動,便問道:“你有何要緊話說?”
水秀才道:“武二哥如今已是打虎英雄,又是陽穀縣的都頭,也是功成名就,何不便將哥哥嫂嫂接到陽穀縣住?兄弟二人朝夕相見,豈不美哉?言盡於此,小生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