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了。而且娶的還不是人,竟是鬼!一時間,不要說清河縣,連東平府都轟動了,嚷遍山東八府更是遲早的事。
這一來,反倒給與西門慶交好的人出了難題。按說西門大官人娶親,大家都應該登門賀喜才對,可問題是他娶的不是活人,而是個死人——這這這,這卻讓人如何是好?
登門賀喜?恭喜府上又添人口?這不是給人家心上添堵嗎?上門弔喪問苦?可人家明明說要辦喜事……
最後還是李知縣長嘆一聲:“唉!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你我只好送一份厚禮,人卻是不知道怎麼過去了!”夏提刑、周守備、武大郎等人面面相覷,盡皆點頭。
到了第三天,一清早西門府上就張燈結綵,倒象是提前過年一樣,只是落在看的人心上,卻覺得這喜慶之中,帶著無數的淒涼。
西門慶騎了白馬,穿了吉服,吹吹打打,直向麗chūn院而來。那清河縣中人摩肩接踵,都跟著迎親的隊伍看熱鬧,沒有一個不點頭嗟嘆。都說李嬌兒為娼一世,能結交下西門大官人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兒,也算象紅拂女一樣,是個巨眼英雄,只可惜命數忒也薄了。
更有無數人激憤之下,把那喪盡天良、壞人好事的陳經濟罵得狗血淋頭,還有那心軟的人,聽著這罵,看著這景,在一旁嘆息著長一行、短一行的流淚。
到了麗chūn院,李家人接了出來,西門慶含著眼淚先到靈前上祭,雖見棺木貴重,祭品整齊,但這死後的哀榮,就是再隆重十倍,卻也不能讓嬌兒重新睜開眼睛,再向自己嫣然一笑了,一時間,心裡痛得如刀剜錐刺一般。
勉強抑制著自己,在靈前上了三柱香,心中默默祝禱道:“嬌兒,我來接你回家,今年過年,有我陪著你,你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寂寞了。”
抬眼向東京方向一望,心中的怨毒,盡在這一眼之中。他雖然心中恨極了陳經濟,但這些rì子,卻從不在人前提起一個字,就算此時到了李嬌兒靈前,也只是一目而已。
但這一抬頭之下,卻看到了靈前懸掛的一幅輓聯。西門慶不看便罷,一看之下,當真是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牙,一聲厲喝:“這輓聯是誰寫的?!”
這一喝之威,如chūn雷乍展,震驚百里。麗chūn院裡裡外外,都是看熱鬧的,本來嘈嘈雜雜,但此時被西門慶一喝之下,卻是鴉雀無聲。
西門慶因何暴怒?原來,這幅輓聯乃是有來歷的。
寫輓聯的人,正是麗chūn院這條街上住著的水秀才。此人曾在一個李侍郎府裡坐館當家教,那李家有幾十個丫頭,一個個都是美貌俊俏的;又有幾個服侍的小廝,也一個個都標緻龍陽的。那水秀才連住了四五年,便口軟勾搭上了,被主人察覺後逐出門來,一時鬨動街坊,人人都說他喪品無行。
兩rì前水秀才正在家裡閉門讀書,正讀到興頭上,卻有人一把推開門進來,笑著大叫:“我那水兄弟何在?”
水秀才急忙掩卷上前招呼:“應二哥,你來了?快快請坐,這位不是衙門裡的李外傳大哥嗎?”
來人正是應伯爵,他和這水秀才是從小耍大的好兄弟,熟不講禮,進屋連門兒都不用敲的。聽得西門慶要娶死了的李嬌兒,一時間心生一計,便拉著同病相憐的李外傳來到水秀才家,要給西門慶上眼藥。
見到水秀才衣冠不整的上前招呼,應伯爵便笑道:“李大哥今rì已經不在衙門中公幹了——倒是兄弟你,躲在家裡幹什麼調調兒呢?”
水秀才忙道:“小弟在靜讀《chūn秋》,養那浩然正氣。”
應伯爵嗤笑一聲:“少來!”推開水秀才,到他書案上一翻,舉起一本冊子來,大笑道,“明明是在靜讀chūn宮,養那浩然邪氣才對!”
水秀才赩然道:“應二哥,今rì和李大哥初見,你怎麼不給我留些兒面目?”
李外傳笑道:“這有什麼丟臉的?兄弟我家裡別的不多,這些畫冊兒,卻也攢了一櫃子!”
三人哈哈大笑,團團一坐,便覺意氣相投起來。
水秀才便問道:“應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傷可大好了?今rì來家,卻不知要怎樣帶挈兄弟?”
應伯爵笑道:“我是賤骨頭,粗生粗長,這腿早就好了。倒是兄弟你,身前身後滿地的銅錢,怎麼不見你撿來花花?”
水秀才眼前一亮,拱手道:“願聞其詳!”
李外傳向隔壁一指,笑道:“那麗chūn院李家老鴇子,給她死了的女兒辦後事,蹭著那西門慶的光,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