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之事,足尺加三,誇耀了一遍。眾人如夢初醒——西門大官人和武大郎同是星主!那這炊餅是非買不可的!
訊息象脫了韁的野狗一般,在人群中亂竄。西門慶死後還陽,武大郎炊餅濟世,便是有覺得此事荒誕不經而不信者,見了清河縣眾名流祭起那嘩啦啦的銅錢去競爭那三不值二的炊餅之後,也由不得深信不疑了。畢竟從眾心理,在所難免。這一來,競買炊餅的人越發多了。
“二十五貫,二十五貫,還有再往上添的沒有?……現在小可開始計數,若數到三還無人加價,這第一個炊餅,就是有主兒的了!一……二……三!恭喜喬大戶成為地廚星炊餅的第一個消費者,從此家宅安樂,富貴綿長!”西門慶一錘定音,喬大戶喜得合不攏嘴,急忙上前珍而重之的把那個炊餅接了過去。
西門慶手掄油槌,興致勃勃又開始了第二個炊餅的拍賣。到最後,第二個炊餅以二十四貫的價格被清河縣主簿華何祿拍走。
正感嘆買不起的人看到炊餅的拍賣價格走低,驀然間生出了指望。果然,西門慶的限量政策限制了壟斷的同時,將購買力也限制了,第三個炊餅以二十貫錢的價格成交。
這一來,便有些心思活絡的人,雖然身上一時無現銀錢,但他們或脫衣典當,或向商鋪借貸,套出現錢便來準備參加拍賣,虎視眈眈的在一旁待價而入場。等第四個炊餅以十八貫的價格成交後,這些人一擁而上,反倒把價錢又抬回去了,第五個炊餅以二十一貫的價格落槌。
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不一會兒,就只剩下最後一個炊餅了,價格也一路下跌。那些有錢的雖然急得眼中出火,但也只能在那時幹跺腳而已。
“今rì這最後一個炊餅,卻不知花落誰家?”正當眾人或紛紛猜測、或摩拳擦掌時,西門慶卻已捧著油槌和那最後一個炊餅,送到賣油翁面前:“老丈,今rì借用了你的吃飯家伙,便以這個炊餅為謝。”
那老翁突然間被天上掉下來的炊餅給砸暈了,萬般驚喜之下,緊緊將那個炊餅抱在懷裡,象摟了個十世單傳的嬰兒,再也不放。看樣子,這個倒黴的炊餅勢必要成為這老翁家的傳家寶,一世也不得履行它治療肚餓的天職了。
見炊餅拍賣了個jīng光,西門慶便朗聲道:“今rì炊餅俱已盡了,大家明rì趕早!”眾人這才散去,一路沸沸揚揚,便是傳說清河縣這兩位新生星主的平生軼事。
西門慶又到旁邊成衣鋪中,想要買個盛錢的褡褳,正準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時,那老闆卻紅著臉道:“西門大官人,小的卻不敢要錢,若能有一個炊餅……”
一愕之下,西門慶啞然失笑,看來武大郎的炊餅,必然也將登上清河縣的縣誌,註定是青史留名的了。
西門慶所料不差,沒過多久,喜訊傳來——賀南溪千戶佛前供了武大郎的炊餅,也沒跑也沒送,突然間就升了新平寨知寨;陳郎中娘子膝下無子,雖養育了幾胎,都夭折了。自從送子觀音前供上了武大郎的炊餅,不多時有了喜,後來生了個滿抱的小廝兒,母子平安,一家人歡喜的要不得……種種靈異,不一而足。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供上武大的炊餅後,反而更倒了黴的。但旁人都振振有詞地說,這是他們心不誠則意不靈,若是一邊供著星主的炊餅還要一邊在心裡唸叨“三寸丁谷樹皮”之類的謗語,豈能得了神靈保佑?那些倒了黴的人心裡有鬼,從此再不敢多說些什麼了。此是後話,略過不表。
再說縣衙門前人流散去,西門慶掂了掂手中的褡褳,這半rì的收穫,少說也有百餘貫錢。當下笑眯眯上前,將褡褳向武大郎手中一遞,笑道:“武道兄,恭喜發財了!”這正是:
若非武大資材短,怎顯西門手段高?yù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1。7 合夥
() 這半rì的擾攘,早已讓武大郎不知是真是幻,現在懷裡又多了沉甸甸的錢褡褳,更讓他懷疑自個兒是不是正身陷夢中,可就是做夢,也夢不到這等美事啊!
西門慶見武大郎兩眼有些發直,忍不住關切地問:“武道兄!武道兄!”旁邊的夏恭基等人聽了,也七嘴八舌地奉承起來:“武大官人!武大官人!”
武大郎打了個哆嗦,如宿醉初明,真不知今宵酒醒何處?聽到身邊人口口聲聲“武大官人”,武大郎驚得跳了起來,急作揖道:“各位官人,莫要折殺了俺武大!俺是什麼材第?怎能當起‘大官人’這樣的稱呼?使不得!使不得!”
西門慶一把攙起武大郎:“此處不是講話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