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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小人輕傷的跪,重任的爬,都俯伏在案下,西門慶的家人來保也在旁邊跪了湊數。當著眾百姓的面,賀提刑便審判道:“原告西門大官人仁義,念著平時的情份,再加上這些小人又訛詐未成,因此不再追案,可以從輕發落。”

指著一干小人,賀提刑喝道:“既然西門大官人心慈面軟,今rì就便宜了你們!按理說,每人還該領一頓結案的板子才對,但西門大官人有慈悲,本官豈可沒有善意?這一頓板子,且寄在這裡,若rì後還敢興風作浪,那時二罪並罰,打死勿論!”

當下又喝令著眾排軍押解了這幹小人,去各家追贓去,這一去事關眾排軍分錢多寡,誰肯輕放過這些小人?一個個刮地三尺,草裡擠nǎi,石頭裡榨油,將這些小人家中裡裡外外涮得盆幹碗淨。有那實在拿不出來的,便被逼著賣房子賣地,甚至賣兒賣女,弄得一家子雞飛蛋打,骨肉分離,那一口慘痛之氣驅使之下,哀聲震天。旁邊有百姓看了,都忍不住嘆一聲:“唉!”,卻又忍不住唾一口:“該!”

更有那窮酸丁便念起嘲歌來:“為人切莫把心欺,公理昭彰自有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經過這一番發落,孫寡嘴、謝希大一干人都成了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rì,聽見“西門”二字,都犯頭疼。只有那應伯爵深深銜恨,暗中思忖道:“西門慶!便算你是天星轉世,天星也有破敗的時候!有朝一rì,且教你犯在我的手裡,那時才讓你知道應二的厲害!”

世上多有這種小人,他傷了人,天經地義;人犯了他,豈有此理!應伯爵便是這種小人中的狀元,jiān佞中的魁首,自以為折腿之仇不共戴天,從此暗中對西門慶咬牙切齒,伺機報復不提。

西門慶將這幹小人打了個痛快,心中暢美,暗想:“月娘她那rì受夠了這幹小人凌逼,今rì聽到他們遭了報應,必然心中歡喜。”因此只推要回家措辦明rì周秀下聘之事,和李、夏、週三人告辭,帶著來保笑回家去了。

回家一看,卻有來旺、生藥鋪中主事的夥計傅二叔、賁四早已等候多時。原來來旺這兩天專責在縣衙門前拍賣地廚星炊餅,不但清河縣的人趨之若騖,甚至連附近府縣軍州里的有錢人聽了,也派了家人騎著騾馬來競買,兩天下來,輕輕鬆鬆就掙了一千貫錢有餘。

雖然風颳rì曬的,來旺人都黑瘦了,但還是滿臉喜sè,這種掄著木榔頭給別人拍板定案的rì子,他已經深深地著迷了。最後來旺說,因為採取了限購戰略,所以富貴人家都頗有微詞,希望兩位星主能體貼民情,可以接受他們的預訂。

西門慶聽了,靈機一動,便命玳安拿筆墨紙硯來。

取到後,西門慶便在一張大紙上,居中寫下四個大字——“遠期合同”,然後分左右寫下相同內容規範的文字——買賣物品:功德炊餅;數量:五個;價格:每個功德炊餅制錢一貫,共五貫;交易rì期:rì後預計的某年某月某rì。

待書寫完畢,西門慶拿出自己的印章,往紙中間一蓋,再一折,便成了名副其實的騎縫章,然後他向一頭霧水的來旺、傅二叔、賁四笑道:“你們來看,只要將這張紙左右撕開,便是一式兩分的交易合約。左聯留在西門家手中,立此存照;右聯可讓來人交保證金後持走,以作憑證。待到了炊餅交貨rì期時,買主便可持右聯前來我西門府上交割,當場一對,若騎縫章無誤,交足錢款,拿了功德炊餅就走,我們是認章不認人!如此一來,豈不方便?對了!武道兄也須刻一印章,蓋於此紙中間,這樣一可防偽,二又增進了炊餅的功德之力,正是一箭雙鵰,兩全其美!”

這新奇的交易制度衝擊之下,來旺、傅二叔、賁四無不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那傅二叔是個老成的,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官人,你說取右聯者須交保證金,卻不知這保證金又是何物?”

西門慶解釋道:“所謂保證金,就是我們西門家所收的手續費,否則這些筆墨紙硯的開銷,都讓我西門慶貼出來不成?當然,這合約上不能這麼寫,就寫這保證金是為履約而特設,若到期我們交不出功德炊餅來,百倍賠償!”

傅二叔打破砂鍋問(紋)到底:“那這保證金,該收取幾何?”

西門慶抓抓頭:“這個……暫且擱下,咱們商議著辦吧!”

一轉頭,卻見來旺面露沮喪之sè,西門慶奇道:“為何如此垂頭喪氣?”

來旺苦著臉道:“若有了這個‘遠期合同’,我這拍賣的營生,也就幹不下去了!大家手上都拿了這張紙,到時直接來拿炊餅就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