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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小張佬兒天生長了愁眉苦臉的煩惱樣子,一張臉上皮皺皺的。

“我猜到你會來。當年大張爺爺死前,就曾囑咐過我們,說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以後,切切不要與你為敵。”他似在回想前事。眯著眼,似又看見那個跳進油鍋的大張佬兒的身體。

他雖是小張佬兒,論輩分卻已是大張佬兒的侄孫。只聽他嘆了口氣:“何況大張爺爺臨死前還吩咐過,只要是還能跟你做朋友,就是豁出命去也該幫你。不管怎麼說,這麼些年,老老店人才凋零,是在你的照應下才混下去的。開封城裡的黑道,也是在你的管制下也才開始慢慢有些規矩。”

京展沒有說話——看著小張佬兒一臉鬚眉皆白的樣子,卻叫另一個老頭兒爺爺,他覺得那簡直是生命的一場惡謔。

他突然發問:“我被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想知道的是,其中,你老老店出了多少力?”小張佬兒忽大笑起來:“自從你要整頓運河沿岸的勢力,疏浚糧鹽交易,另開黑市,找我們老老店合作,你就該知道,這已經得罪了開王府,他們久慣把持糧鹽交易。你說,挑動王府與你為仇,我們出了多少力?”

京展不由為他的坦白一笑:“可對你們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小張佬兒的一張臉上皮都皺了起來:“這個世道,強者生存。大浪淘沙,你跟開王爺這一場拼下來,我們才能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強者。我們,只選擇依存那活下來的。”

京展默默地盯著他的眼,半晌沒說話。良久,他問:“但我想不通的是:我整合運河兩岸的事,是暗暗在做,開王爺他現在還不可能察覺。現在這件事的起因卻像是為了一場‘豔禍’。你的訊息在開封城最靈,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寧師爺的女人在榴蓮街偷人,開始好像是勾引上了我堂下哪個不爭氣的子弟,最後卻是開王府的手下動手報仇,來對付我斬經堂?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老老店在開封城人脈最廣,根底最深。但有風吹草動,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小張佬兒的眉眼一陣聳動,臉上有些曖昧地笑了起來,那曖昧的樣子放在一張老頭子的臉上,滑稽得簡直像是一場鬧劇。

“你是說那場夜誘?或者稱為‘豔禍’?”

“因為,開王爺管的根本不是寧師爺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事。”

“他自己的事?”這回輪到京展驚訝了。“他懷疑的是……西林春在榴蓮街勾搭上人了。”

“沒錯,就是她。開王爺當然不容自己的正妃犯下這個‘淫’字。”

京展已徹底愕然,半晌才憤然道:“就為這個,就至於一意要滅了我斬經堂所有子弟?嘿嘿,我門下子弟再爭氣,再他媽發騷,估計也不敢勾引他那個名豔一時的王妃去!”

小張佬兒的眼睛卻直盯向他:“但這只是由頭。難道,你還不知道這一切的起因到底是為什麼嗎?”

京展就看向他。小張佬兒也冷冷地盯著他,似要揣度他這不知情的樣子到底是不是故意裝的。但他在京展的眼中只看到一種真實的茫然。他用旱菸鍋敲了敲鞋底。“這就關係到一段秘聞了。你出門幾個月,可能還不知道——據說朝廷對開王爺已極端不滿,為他抬高米價,把持運河交易。朝中有人想放倒他,但顧忌又多,不想太用官面上的勢力,更不能出兵直接討伐,引起激變。所以,開封府裡這幾月來暗暗已有傳言:說朝廷派了密使來,要接洽黑道上的勢力,借之以除掉開承蔭。這黑道上最大的勢力,難道說的不是你?

“據說朝廷還承諾,只要除了開承蔭,以後許這黑道上的人在開封附近七府一十八縣一家獨大。這個賞賜真不可謂不大了。”

京展不由愣了,居然還有這樣的訊息?那究竟是真是假,或是什麼人不動聲色就已把他算計了進去。他這一愣就呆呆地坐在了那裡。

小張佬兒繼續沒滋沒味地道:“所以開王爺才搶先動手了。據說,開王爺把這一次的行動叫做‘封殺’。是要起動開王府府內府外的所有江湖勢力,封殺掉斬經堂子弟在開封城所有的生機。看來這一次已觸動他根底。他真覺得朝廷是要對他動手了,所以才會下這麼大的狠心。簍子裡的事已證明了這一點,你也就不用再心懷僥倖,期待他會給你留下一丁點兒生機。”

京展默默地聽著。他出門三個月,並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在運河上疏通沿岸勢力,沒想開承蔭就懷疑他與朝廷已有勾結。

運河——明日的運河一戰,看來真的會空前慘烈。

“謝謝你幫我。”良久京展說。

小張佬兒卻冷冷地看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