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飛這一番話說得頗有道理,令在座的眾廚均微微點頭。淮揚菜素以重選料而聞名,不過其追求的是精細而非華貴。能以普通的原料做出精緻高雅的菜餚,正是淮揚菜系的一大特色。
“這魚頭的選料如此低賤,那這道菜能夠流傳下來,其中是不是也有什麼故事呀?”徐麗婕突然想到這個疑問,當下便提了出來。
“你還真問著了。”馬雲呵呵地笑著,“我就給你講講有關這道‘拆燴鰱魚頭’的傳說。相傳在清末年間,揚州城郊有一個財主,僱用民工為其建造樓房。這個財主為人苛刻,自己整天大魚大肉,給民工的一日三餐卻質量極差。民工營養不足,又被逼迫限期完工,生活苦不堪言。財主家的廚師看在眼裡,於心不忍,就想了一個方法。他每天買來大鰱魚,剮成魚片或製成魚丸供財主食用,魚頭則加到財主家吃剩的鮮湯中,煮了以後給民工食用。為了怕財主發現,他都把魚骨事先拆掉,這樣民工把湯喝完後便可不留痕跡。這種湯做出後,民工都覺得極為鮮美,連連稱讚廚師手藝高超。而且營養充足,幹活也有了力氣。後來廚師回到店裡,繼續用鰱魚頭做菜,在選料和製法上加以改進,在店裡掛牌供應‘拆燴鰱魚頭’。顧客品嚐後都是讚不絕口。不久各家菜館紛紛模仿製作,該菜由此名揚全城,成為淮揚地區最著名的菜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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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頭宴(10)
聽完馬雲的講述,沈飛嘖嘖地嘆了兩聲,頗帶幾分羨慕地說道:“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美味,那就是讓我去當民工也願意呀。”
“既然如此,那就請多吃一點吧。來,大家都不要客氣,儘管自己動手,趁熱吃。”在老者熱情的招呼下,眾人紛紛舉筷。魚頭的其他部位與眼膏和魚唇相比,雖然略有遜色,但也都肉質腴嫩,爽滑可口。品者無不交口稱讚,沈飛更是左一筷,右一筷,吃了個酣暢淋漓,不亦樂乎。
徐麗婕見沈飛吃起個沒完,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角,衝他使了個眼色,提醒到:“你少吃點,別吃撐著了,還有一道大菜沒上來呢。”
沈飛得意地咧了咧嘴:“嘿嘿,你放心吧,我這個肚皮是橡皮做的,容量大著呢。”
話雖這麼說,沈飛還是暫且放下了筷子,拿起一張紙巾,愜意地擦了擦,然後問徐麗婕:“你知不知道這第三道大菜是什麼?”
“這個嘛,既然叫‘三頭宴’,那肯定都是和頭有關的。雞頭?鴨頭?或是羊頭?牛頭?”徐麗婕一邊胡亂猜測著,一邊用目光觀察著沈飛的表情,見對方始終一副似笑非笑、佈置可否的模樣,她乾脆放棄了努力,“哎呀,這做菜的原料那麼多,我一時哪猜得出是什麼頭?不猜了,不猜了。”
“徐小姐不用心急,一會這菜上了桌,你自然就知道了。”段雪明說完,做了個走菜的手勢,諸女子會意,或換碟,或上茶,或前往後廚端菜,各自忙碌了起來。
沈飛卻不甘心以這種方式揭曉答案,他看了徐麗婕一眼,提示說:“你再想想看,其實這道菜,你是已經吃過一次的。”
“我吃過?”徐麗婕蹙起眉頭,努力回想著,這幾天來各種美食佳餚嚐了不殺,可確實沒印象吃過什麼“頭”啊?正迷惑間,只聽得端菜女子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同時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悠悠地飄了過來。
徐麗婕聞到這股香味,腦中立刻就像開啟了一扇竅門,脫口而出:“是獅子頭!”幾乎同時,段雪明也報出了菜名:“‘三頭宴’第三款,清蒸獅子頭!”
聽著那熟悉的菜名,徐麗婕心中一動,竟微微有些發酸。她想到回揚州的第一天,父親便是做了一道清蒸四鮮獅子頭為自己接風。當時父女重逢,那副感慨萬千卻又其樂融融的場景歷歷如在眼前。今天又見到這道菜,可父親卻不在自己身邊。究其原因,固然可說是他對“一刀鮮”和姜山比試的結果信心不足,可自己昨天做出的那個決定,至少看起來是導致父親稱病不出的最直接因素。昨晚她也想了很多,毫無疑問,父女倆的關係出現了一些裂痕,想來想去,她始終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可越是如此,她也越覺得無奈和迷茫。
一隻大砂鍋已經端上了桌,砂鍋中團簇著九隻獅子頭,粉嫩圓潤,看著便讓人喜歡。徐麗婕一手託著腮,怔怔地看著,心緒愈發起伏。
沈飛看到徐麗婕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猜到她在想什麼,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唉,可惜徐叔不在,否則由他來品評一下這款‘清蒸獅子頭’,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眾人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