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矍鑠。範統連忙介紹了朱局長,章老師很侷促,慌了手腳,不知所措。稍停一會,才把來賓讓進教室,教室裡幾個凳子和幾張破桌,屋頂上佈滿蜘蛛網。裡間是章老師的臥室兼辦公室,有一張裂開的桌子,旁邊有半個水甕,上面有案板和鏽刀,炕邊有堆土豆,一股酸菜味兒和臭腳味兒。朱逸群心裡一震,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環境,更沒想到山裡的教學竟然是這樣。話沒說幾句,章老師就說起教學的事情,他說山裡學生愚鈍,教師素質低,環境差,教學質量很難搞上去。還說,學生們家境都很困難,老師們除了教學還要種地。朱逸群嘴裡說:“知道,知道。”。心裡還想著牌場上的事,那天他和老書記苟育德鬥骰子,三比兩勝,每次他八個點,老書記苟育德都九個點,比他多一個點。崔宏星說:“薑還是老的辣!”。朱逸群掏出三十萬的摺子,推給老書記苟育德,老書記苟育德二話沒說,把摺子揣在兜裡。站起身,把一個骰子扔在垃圾桶裡,把另一個骰子裝在自己兜裡。然後說:“好好教書,再研究些別的!”。崔宏星叫小姐準備了酒菜,仨人就在客房的外間客廳裡喝起來。崔宏星舉起杯子晃盪著茅臺,向朱逸群表示祝賀。朱逸群找來三個杯子倒滿,連連喝下。崔宏星心裡想:“這是在揭我的短,我不就是和老書記苟育德一樣,也拿了你三十萬嗎? ”,還值的這樣嗎?朱逸群覺得很值得,別說兩個三十萬,就是再拿幾個三十萬他也不吝惜。他幹老子有的是錢!重要的是他必須把“教育總長”的位子拿下,好歹也要給他幹老子和親爺爺長長臉。這是什麼位子?那要比煤炭局、土地局等等,榮耀的多。“在他爺爺那個時代,身穿布衣馬褂,手拿戒尺,教幾個頑童就受人們崇敬愛戴。別說教育總長啦!”,他心裡美滋滋的,那舒坦和愜意的感覺是沒法形容的。老書記苟育德又站起身,握了朱逸群的嫩手,說:“好好教書!”。又和崔宏星說:“做好後盾。”崔宏星說: “我和你岳父宮子騰曾經是搭檔。想起老岳父宮子騰朱逸群一肚子的憋氣,那個老東西啥事也不辦,成天就想著到處弄錢,心裡這樣想著,臉色漸漸暗下來。什麼事也瞞不過老書記,朱逸群心裡想的事,都被老書記苟育德洞察的一清二楚。老書記說:“你岳父現在是副市長,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你這個青年教師還的等幾年的!”。朱逸群心裡想:“歷害,厲害。”。嘴裡卻連說: “是,是。”下意識地摸摸衣兜裡那本小學生字典和那本詩集。
太陽滑下山坡的時候,女老師趙帥端上飯來。是莜麵魚魚和酸菜湯,還有陳年的鹹肉。範統把隨身帶來的酒和果品拿出來,女老師趙帥開啟,擺在破桌子上,校長們把朱逸群圍在中間,章老師坐在對面,喬厚根緊耐著女老師趙帥坐下。一場“曲水引觴”和“深山訪賢”的故事就開始了。朱逸群提議:“今天暫不談山區教育的困難,我們要把困難踩在腳下。今天要‘對酒當歌’,抒發教育之情懷!”。好在山腳下也有一股溪流。校長們急著要在新局長面前嶄露“頭角”和才華,哪個會不讚承?但是,他們看看朱逸群白白的麵皮和文質彬彬的神態,心裡多少有些膽怯。他們弄不清朱逸群到底有多少才學和知識,還是遠到而來的“誦經和尚”,生怕自己“班門弄斧”和“蹲底傷臉”,可又怕喪失良機,錯過拋頭露臉的時辰。還是範統破了題:“雲湧妝臺和風正暖,花臨寶扇麗日初長。”大家聽了,掩口一笑。喬厚根說:“不好!不好!你四十歲剛結婚,出這對聯。太俗!”。飯桶喝下一大杯酒,咬下一大截火腿腸,不再說話。有人高聲朗誦:“雲過春天飄似錦,山當風海立如屏!”。眾人看看窗外,只見太陽快要落下,片片烏雲佈滿天空,山上山下飛舞著雪花,漫山的灌木白茫茫一片,偶然有裸露的枝條。並沒有象詩裡描繪的那種美景。都回頭看看,是花桃鎮的校長彭飛。喬厚根站起來,他是洋學生出身,長長呼了一口氣,突然“啊”了一聲,又叫了一聲“大山”,就沒有下文了。女老師趙帥不會作詩,她象山裡的村姑一樣憨厚和樸實,不停地給大家的碗裡挾菜,又剝了土豆放在每個人的碗裡。章老師也站起身,望望窗外的大山和天空的行雲,還有在座的同行,是那麼的不同和陌生,又是那麼的相同和各有千秋。他突然感到時間和空間都凝固了一般,又看看個個擦著頭油和西服革履的校長們,他也要高歌,他用雙手往後理理亂髮,蒼老的面容上顯露一絲苦笑,然後也“拽拽”破舊的衣襟,清清嗓子,喉嚨裡蹦出了洪亮的男高音:“虛能引和,靜能生悟;仰以察古,俯以觀今”,他舒一口氣,自己倒了大半碗酒,一口氣喝下,黝黑的臉龐漲的通紅,聲音高昂起來,帶著吶喊:“滄海明月珠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