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今天劉官人在小奴房中被殺,明日只怕官府要拿小奴問罪,小奴雖是爛命一條,也求苟活;公子任俠,若能解救於水火,小奴願一生伺候公子左右,但求公子成全。」

檀蘿不斷叩頭,求著這夜行客。

他只能賭,賭此人心軟不會見死不救;他只想離開這倚紅樓,他才十三歲,還能去學點什麼做些營生;他不願老死在這風塵之地,他也想清白作人……

「你先起來說話。」那人似覺為難地道。

檀蘿卻怕自己一起來,他便走了,因此仍是伏跪於地不肯起來。

「求公子成全!」他一聲一聲地說,反反覆覆地求。想起幼時接受的調教,想起受過的諸多委屈,沒爹疼沒娘愛,只能靠自己,檀蘿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哽咽不能言語。

夜行客靜默良久,驀然長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小奴無名。」

「那就跟我姓端木,取名為欣可好?你往昔悲苦,願你日後一世歡欣。」

夜行客蹲下身,輕輕撫摸少年的頭髮。

從此以後,不再有倚紅樓的紅牌檀蘿,只有跟隨在端木瑢予身邊的少年端木欣。

那日端木瑢予將少年帶出倚紅樓,跨鞍上馬夜行百里,端木欣在馬上顛著顛著迷迷糊糊睡去。

原本他抱著端木瑢予的腰坐在後邊,天明時聽見座下駿馬嘶鳴而驚醒,卻發現自己靠在男子溫暖的胸膛上,且身軀被披風蓋得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冷風,端木欣感覺到他自然而然的關懷之意,心頭一動,不由偷覷了男子一眼,正巧端木瑢予垂眼向他看來。

「你醒了?」

眉目俊朗的男子溫和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少年看得有些目眩,不自覺點了點頭。

端木瑢予勒馬於一所莊院前。他先翻身下馬,又回頭把端木欣從馬背上抱下,接著讓少年挽住韁繩,自己則上前叩門。

等著小半會兒,咿呀一聲,大門被人由裡邊開啟,開門的老僕人探出頭來,望見杵在門前的端木瑢予頓時笑開。

「哎呦少爺,您好久沒回來了,這麼大清早的,莫非趕了一夜路?快快進來吧!」那老僕人又回頭吆喝:「老婆子,少爺回來了!還不快起來給少爺接風洗塵!」

端木瑢予笑道:「梁叔莫急,先隨意打點些湯餅來填了我和這位小友的肚子再說!」

梁叔聽見自家少爺有朋友來,老眼這才瞧見馬邊立著一個少年,端得眉清目秀,身如弱柳,可一身衣衫卻單薄而色豔,顯見不是什麼正經出身。

老人家看了幾眼,大感不妥,神情也顯出幾分異樣。「少爺,您這是……」

端木瑢予只是笑笑,他為人素來可親,待人也無貴賤之別,自不覺帶個小倌回家有何問題,更何況他心中坦蕩,並無曖昧,故對梁叔的眼色渾不在意。

少年見他毫無解釋之意,踟躕片刻,踏前一步朗聲道:「小奴端木欣,幸得公子賜名,又得脫煙花之地,從今往後清白作人,必不辱公子聲名。」

端木瑢予聞言失笑道:「不過平常人家,有啥聲名可惜?莫要想多了,什麼事都待吃過早飯再說吧。」

梁叔看少爺已經發話,也不好說些什麼,挽了韁繩將馬兒牽去馬廄。

少年隨端木瑢予跨過門檻,繞過影壁,緩步前行。

兩人路過前院,適逢院中花圃紫色、白色的丁香小花開得正盛,牆邊數棵盤根錯節的老槐樹黃白的花朵亦點綴在蒼翠綠葉間;這入目皆花團,放眼盡芳菲的景緻將青磚黑瓦老屋襯得朝氣蓬勃,芬芳爛漫,讓人看著萬分舒心。

少年卻觸動了心事,回想過去所待的靡靡之地,再見這滿園淡雅芳緋,實在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他神色平靜,望著院中景緻的眼裡卻透出幾分豔羨,走在前頭的人絲毫不覺。

吃過早飯,端木瑢予問他日後有何打算。

端木欣躬身道:「小奴願隨侍公子左右。」他想自己眼下已沒個去處,還不如留下來好好計較。同時他也看出端木瑢予是個好人,就算在此為人奴僕,也不會無端受氣。

端木瑢予皺了皺眉,柔聲道:「是我行事欠思慮方牽連了你。帶你離開倚紅樓是應當,怎能再委屈你?你平生可有什麼志向?我或可幫你一幫。」

端木欣還在倚紅樓時,想過攢夠錢便為自己贖身,然後做點小營生,卻沒仔細定下做什麼樣的生意,被這麼突然問起,反而更沒頭緒,不免躊躇。

端木瑢予看他神色,揣測他應是有些想法拿捏不定,也不忍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