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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太陽突然裂成了八瓣,把人們死亡似的叫聲分散到了天空的八方。婦人猛奔了幾步,又猛地站住了,她立即覺得腸腸肚肚給人挖空了似的,只剩下兩隻眼睛還能做點兒什麼。那群人是幫著她尋找兒子的,他們在她開始焦躁不已的時候已預感到了一個結局。她看到了一張圓圓的臉和耳根下那粒小指尖大小的黑痣,她就知道了什麼是邪。她釘在人群外十幾米處,一個極為陌生的觀望者一般;她覺得這段距離實在太長,人群距離她太過遙遠了,大夥兒的臉色陰黑灰白,也噴著一股股的邪氣,她怎麼也邁不過去。邪!邪來了!有人看見她的雙手舉了起來,伸向空中,想是要抓一把熱得鼓脹的雲下來把自己埋起來似的,但她什麼也沒抓住,兩隻手在空中胡亂地揮了幾下,又猛地伸出去,身子緊接著在風裡軟軟地彈著,然後倒了下去。那是一片接近秋天的葉子,在初秋陽光依舊亮燦的午後緩緩地掉到了地上。

更多的人跑到了黑水河邊,他們的唏噓婦人沒有聽到,婦人在草叢中的姿態極美,像提早就分享到的一番連夢也不會有的極純極甜的睡眠,硫酸紙一樣的臉上並不是我們通常以為的悲哀。她睡著了,面對死去的兒子,她需要這樣睡過去。眾人走近她,卻沒有人敢驚醒她。他們抬著她十二歲的兒子安平,輕輕地從她身邊過去。喧鬧被黑水河帶走,沉寂的沙灘就像癩子謝頂的頭顱。小男人安平緊閉的眼睛使眾人失去了恐懼,他們也以為這黑面板大腦袋的小傢伙也睡過去了,片刻也醒不來的。只有一些婦人在心裡說:這小不要命的,沒人了。他的雙眼已經將自己鎖在人世之外了。

夜如內腑之幽,白骨之涼。

婦人坐在床前,一針針地為兒子縫製進入另一個世界必需的衣物。世界在午後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