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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散開去。我告誡自己,那是大自然,它們擁有情調,在散發著優美的調子以滿足我的空虛。當山腰上新開墾出來的一塊土地中,一個孩子,或一個瘦身黃臉的婦人抬起頭來望著蠢動著的汽車,我就想哭!這些從山外來的東西都不是他們的,他們的一切是屬於這片冷寂的山野,終年也不得出去一刻,這就是他們固有的模式,他們甘心嗎?他們的夢是什麼?他們的內心深處,此刻又在想些什麼?他們真的願意苦苦掙扎卻又願意老死在這群山之中?

我睡過去了。

劇烈搖擺的睡眠比席夢思上死一樣的睡眠更能使那寧靜的時刻被賜予更絕妙的意義。

人間是絕妙的。聲與色、音與容、苦與樂都曾經和諧,曾經同一,而且,即至未至的終點和未來的一切走向,都將是這樣。

我睡過去了,阿魯耶達,這段時間裡,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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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從喀斯特地貌的屍堆中冒了出來。喀斯特典型唯一使人感懷的,就是那是有支青灰色軍裝武裝起來的軍隊,排出比八卦陣還要使人迷惑和驚詫的陣列;那一個個石頭計程車兵,鈣的武器,死一般的威嚴,佔山為王的豪爽和一股蠻野的氣質,使我常常忍不住嗟呀良久。它們也是另一型別的秦始皇兵馬俑,在藍天白雲之下,喊出一聲聲低沉、渾厚的殺伐之聲。

黃昏是歷史的衣服,上面浸透著無數殺戮者與被屠戮者大塊的鮮血。它披在了喀斯特軍隊的身上,我每每挪不動腳步,希望在上面找到一件冷兵器的銘文,鎧甲上的一記劍痕或箭孔,一根枯骨的索引,一面旌旗的喘息和一隻馬靴的重量……

黃昏,這被風化的黃昏,坐在喀斯特素面朝天的冰冷中心,像那些被懸空的灰色倒影,使原本觸手可及的長天佈滿了畸形的意象,一輪像沒有生育的殘陽在其間若隱若現,我意識到了夢的出沒,也是這畸零的翻版。

我愛這樣的黃昏。一個黃昏在另一個黃昏珍貴的滅亡裡,成為我們憂鬱的慾望,被靈魂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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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體是一棵樹,懸掛著靈魂的葉子;有人丟失了葉子,還在渴望誘惑了他們半生的果實。肉體是一種秩序,是法律中的法律,使道德成為道德的警察。或者說,靈魂是無法確知的密碼,鎖著肉體的羞恥,使愛情成為愛情的竊賊。)

(這是精赤的肉體。燒紅的鐵。迷魂的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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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才上床入睡。每天都是這樣。因為六月,即將結束。

夜晚是我習慣的安居之地,我想在每一個長夜裡獲得重生的機會。它開始時是我熱心而冷靜的對答者,後來成了我生命的參考,思想的證據,再後來它成了我全部感官的集大成者,最後,它成了我唯一的知音,啊,我總能在萬籟俱靜十諦聽那一曲著名而永恆的舞曲,它帶來了時間在琴絃上磨練出的真實,也帶來了飛翔於空間那虛無縹緲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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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愛戀最兇猛的慾火之中,等待著你的慾火,在時間和空間交匯的時候與我匯合。它們交叉縱橫地燃燒,像心靈對心靈的對話或親吻。我願意這樣成為愛的殉葬品,等待天鷹,等待世界的腐爛。)

(這是裸露著的肉體。成型的鐵。鑄造成祭祀愛情和信仰的青銅器皿。一袋歷史的野生糧食。鎮痛的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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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銷魂的六月之旅,連線著眉間與心頭。

阿魯耶達,你清純的美橫臥在只有語言才能深入的生命的最深處,那裡,有上帝種植的物質生長,有更美麗的生命逡巡,還有更偉大的愛情衍生。

你魔幻的肉體漂泊在沒有世俗玷汙的靈魂的曠野,

我越過文字,寧靜地將它們多情地張望。

第八卷 第一章

我居住在學生宿舍的五樓,聽來像一個不太力氣卻又有點捉弄上蒼的玩笑。五樓上的白日,折衷著鄉村和城市餓天空將我看管,在酸雨嚴重的時候,我想到一些花朵被糞土玷汙之際,會有多少情種和正派的人對此的憤懣。我吸吮著甜香的氣息,那樣急切,惶亂,就像一切既成事實的東西即將蕩然而逝。陽臺,那裂開了一條折線後留下的蜈蚣般的疤痕的縫的陽臺,業已成為一個傾斜的、物理學或工藝構圖失敗的象徵。我常站在那裡,向渾濁的金沙江眺望,一望就是自己也意識不到時間流逝,或者盡情地讓自己神思飛揚,讓塵世之塵悉數消失。在那裡,還會看到附近的民居和他們安寧、按部就班、沒有任何新奇和浪漫的生活。他們大多不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