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書跑過去看看母親,摸摸母親的額頭,又看看母親的胳膊和身上。他把母親扶起來,送進母親的臥室。
謝天紅這一動氣,眼睛徹底看不見了。她不想讓四弟知道,趁四弟忙活母親,自己摸到門走了。
一邊給母親的額頭上了藥,一邊問說:媽,羅蘭呢?
母親說:叫你媳婦打跑了。
謝天書說:叫香雨打跑了?她打她幹什麼?
母親說:她帶回來一個野漢子。
謝天書沒聽懂說:帶回來一個野漢子?誰帶回來一個野漢子?
母親說:誰?還有誰?誰能往咱們家領野漢子?
謝天書的臉一下子紅了說:什麼時候?我怎麼沒看著?
母親說:還能叫你看見哪?你回來前那個漢子早跑了。
謝天書已經給母親上完藥,煩躁地在屋地走了一陣,想再問,又沒問。他開始打電話說:楚畫,你今天是什麼班?休息呀?我到單位去一下,你能不能替我看一會兒母親?那好。先謝謝你了。他又掛電話,約定和藺院長談話。
2 油布包
林香雨離開家後在街心公園裡徘徊了一陣,心裡平靜了一些。她又回了樓房。家裡沒人,母親躺在床上,細看卻沒有睡。林香雨輕輕地叫了一聲媽。母親坐起來看了她一陣子說:喲,香雨呀?母親說著下地,有些晃晃悠悠的,是吃了鎮靜藥。林香雨扶住母親,看著她臉上和身上的傷。母親打了一個咳聲說,咳,媽知道,烏拉草死了,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了。想也白想。媽就不想了。天雲回來了。就剩天奎和桑葚了。天奎不知天南海北,可桑葚就在狐仙台。媽想去找哇,老了,腿腳不靈了,走不動。香雨,你替媽找找哇?天奎和桑葚總堵在媽的心坎裡是塊病。
林香雨問:媽,要是找到桑葚,您老的病就能好哇?
母親說:媽這些日子一直不悠作,不就是想桑葚嗎?你要是能替媽把桑葚找回來,媽這病就一準好了。香雨,媽求求你,把桑葚找回來。啊?
林香雨說:好吧。我去。
林香雨相信如果能夠找到桑葚,媽的病的確能好。只要媽的病好了,一切都煙消雲散。她打了車來到原桑葚家。閔老太太還認識她。聽牛地他媽說,上回你們真就擱瓜窩棚那找到老媽了?林香雨說是,並且對閔大娘表示了感謝。然後說明來意。閔老太太說,桑葚啥也沒留下呀?這一陣子,牛地和牛地他媽也老來打聽。
林香雨問:牛地和牛地他媽?他們是誰?
閔老太太說:喲?你還不知道哇?人家可是對你們有恩。
林香雨說:對我們有恩?
閔老太太:嗯吶。上回你家那丫頭來這兒找奶奶,過小橋前正漲水,你丫頭趴小橋上哭了一夜,叫秋傻子雨拍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正趕上牛地上學,救了她,還把她救回家打了好幾個鐘頭滴流。臨走,你丫頭還給牛地500元錢。
林香雨想起了那個又高又瘦的大男孩。想起車開時,林香雨問他是誰?笑笑把頭往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沒回答的情景。笑笑趴小橋上哭了一夜,叫秋傻子雨拍了一夜。這是怎麼樣的情景啊?林香雨心裡一陣寒冷。第二天早上正趕上牛地上學,救了她。這事笑笑一字沒提過。笑笑絕對不會只給他500元錢就完了。林香雨突然意識到笑笑長大了。笑笑有了自己的心事。也是她最近只顧老媽,忽略了笑笑的心理成長。林香雨明白,作為母親,從今以後,她心裡應該有個又高又瘦的大男孩。他叫牛地。
據閔大娘說,當初有人揭發謝天奎當了國民黨兵,桑葚死等他誰也不嫁屬於反革命,被鬥得死去活來,一天夜裡偷著搬走了。誰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林香雨上下琢磨這屋子發現不了什麼。她到外頭看看。她圍著房子看,在窗框旁邊的牆處發現有一塊磚顯得特別大。林香雨扭頭問閔大娘。閔老太太說,那裡原先八成是天祖牌,後來不信迷信就封上了。林香雨問是你們家封上的嗎?閔老太太說咱搬來前就這樣。林香雨仔細看,用手在磚上抹了抹,好像有字。她掏出手帕撣了撣,字跡有些清楚了。她用手指順著凹下去的溝划動,竟然寫出了天奎兩個字。她一驚。說,大娘,對不起,我想把這塊磚起下來。您老看行嗎?閔老太太給她拿來了一把韭菜鐮子。林香雨順著磚縫把泥摳掉,然後一點點把磚提出來。
裡面是空的。
林香雨把手伸進去,竟然摸出一個油布包。
林香雨沒有開啟那個油布包,她想應該當著母親和丈夫的面開啟它。她相信它一定是桑葚留給天奎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