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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我因打在那個人的門牙上,指關節擦破了。不過我可以絕對有把握地告訴你,不可能查出被拘留的那位先生和那個退職的數學教授之間的關係。我敢斷定,那位教授現在正站在十英里以外的一塊黑板前面解答問題呢。華生,你聽到這些,對我來到你家首先關好百葉窗,然後又請你允許我從你的後牆而不從前門離開住宅,以便不惹人注目,你不會引以為怪了吧。”

我一向佩服我朋友的無畏精神。今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合起來簡直夠得上整天恐怖的了。現在他坐在那裡平心靜氣地講述著這一天所經歷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事件,這使我對他更加欽佩了。

“你在這裡過夜嗎?”我問道。

“不,我的朋友,我在這裡過夜會給你造成危險的。我已經擬定了計劃,萬事都會如意的。就逮捕而言,事情已進展到不用我幫忙他們也可以逮捕那些不法之徒的程度了,只是將來還需要我出庭作證。所以,在逮捕前這幾天,我顯然以離開此地為妙,這樣便於警察們能自由行動。如果你能同我一起到大陸去旅行一番,那我就太高興了。”

“最近醫務正好清閒,”我說道,“我又有一位肯幫忙的鄰居,我很高興同你去。”

“明天早晨動身可以嗎?”

“如果需要,當然可以。”

“啊,好,非常需要。那麼,這些就是給你的指令。我請你,我親愛的華生,一定要不折不扣地遵照執行,因為現在我倆正在同最狡猾的暴徒和歐洲最有勢力的犯罪集團作殊死的決鬥。好了,注意!不管你打算帶什麼樣的行李,上面一定不要寫發往何處,並於今夜派一個可靠的人送往維多利亞車站。明天早晨你僱一輛雙輪馬車,但吩咐你的僕人可不要僱第一輛和第二輛主動來攬生意的馬車。你跳上雙輪馬車,用紙條寫個地址交給車伕,上面寫著駛往勞瑟街斯特蘭德盡頭處,吩咐他不要丟掉紙條。你要事先把車費付清,你的車一停,馬上穿過街道,於九點一刻到達街的另一端。你會見到一輛四輪轎式小馬車等在街邊,趕車的人披深黑色斗篷,領子上鑲有紅邊,你上了車,便能及時趕到維多利亞車站搭乘開往歐洲大陸的快車。”

“我在哪裡和你碰頭?”

“在車站。我們訂的座位在從前往後數第二節頭等車廂裡。”

“那麼,車廂就是我們的碰頭地點了?”

“對。”

我留福爾摩斯住宿,他執意不肯。很顯然,他認為他住在這裡會招來麻煩,這就是他非離開不可的原因。他倉促講了一下我們明天的計劃,便站起身來和我一同走進花園,翻牆到了莫蒂默街,立即呼哨一聲,喚來一輛馬車,我聽見他乘車駛去。

第二天早晨,我不折不扣地按照福爾摩斯的指令行事,採取了謹慎的措施,以防僱來的馬車是專門為我們設下的圈套。

我吃過早飯,選定了一輛雙輪馬車,立即駛往勞瑟街。我飛奔著穿過這條街。一位身材異常魁梧的車伕,披著黑斗篷,駕著一輛四輪小馬車正等在那裡,我一步跨上車,他立即揮鞭策馬,駛往維多利亞車站,我一下車,他便調過車頭疾馳而去。

到目前為止,一切進行得令人佩服不已。我的行李已在車上,我毫不費力就找到了福爾摩斯指定的車廂,因為只有一節車廂上標著“預定”字樣。現在只有一件事令我著急,那就是福爾摩斯沒有來。我看了看車站上的鐘,離開車時間只有七分鐘了。我在一群旅客和告別的人群中尋找我朋友那瘦長的身軀,卻毫無蹤影。我見到一位高齡的義大利教士,嘴裡說著蹩腳的英語,盡力想讓搬運工明白,他的行李要託運到巴黎。這時我上前幫了點忙,耽擱了幾分鐘。然後,他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我回到車廂裡,發現那個搬運工不管票號對不對,竟把那位高齡義大利朋友領來和我做伴。儘管我對他解釋說不要侵佔別人的座位,可是絲毫沒用,因為我說義大利語比他說英語更糟糕,所以我只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雙肩,繼續焦灼不安地向外張望,尋找我的朋友。我想到昨夜他可能是遭到了襲擊,所以今天沒來,不由嚇得不寒而慄。

火車所有的門都關上了,汽笛響了,此時……

“我親愛的華生,”一個聲音傳來,“你還沒有屈尊向我道早安呢。”

我大吃一驚,回過頭來,那老教士已向我轉過臉來。他那滿臉皺紋頃刻不見了,鼻子變高了,下嘴唇不突出了,嘴也不癟了,呆滯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彎曲的身體舒展開了。

然後整個身軀又衰萎了,而福爾摩斯又象他來時那樣倏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