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你們在一起度過的那個晚上吧,在你的記憶裡是否留有什麼足以說明這一悲劇的事情?仔細想想,特雷根尼斯先生,因為任何線索對我都是有幫助的。”
“什麼也沒有,先生。”
“你的親人情緒正常嗎?”
“再好不過了。”
“他們是不是有點神經質的人?有沒有顯示出將會有危險發生的任何憂慮情緒?”
“沒有那回事。”
“你再沒有什麼可以幫助我的話說了嗎?”
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
“我想起一件事,〃他說,“當我們坐在桌邊時,我背朝著窗戶,我哥哥喬治和我是牌伴,他面向窗戶。有一次我看他一個勁兒朝我背後張望,因此我也迴轉頭去看。百葉窗沒有放下,窗戶是關著的。我看見草地上的樹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是人還是動物,我都說不上,反正我想那兒是有個東西。我問他在看什麼,他說他也有同樣的感覺。我所能說的就是這一些。”
“你沒去檢視一下?”
“沒有,沒把它當一回事。”
“後來你就離開他們了,沒有任何凶兆?”
“根本沒有。”
“我不明白你今天早上怎麼會那麼早就得到訊息的。”
“我是一個早期的人,通常在早餐之前要去散步。今天早上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散步,醫生坐著馬車就趕到了。他對我說,波特老太太叫一個小孩捎急信給他。我跳進馬車,坐在他旁邊,我們就上路了。到了那裡,我們向那間恐怖的房間望去。蠟燭和爐火一定在幾個鐘頭之前已經燒完。他們三個人一直坐在黑暗中,直到天亮。醫生說布倫達至少已經死去六個鐘頭。並無暴力行動的跡象。她斜靠在椅臂上,臉上帶著那副表情。喬治和歐文在斷斷續續地歌唱著,結結巴巴地在說什麼,就象兩隻大猩猩。呵,看了真是可怕!我受不了。醫生的臉白得象一張紙。他有些頭暈,倒在椅子上,差點兒要我們去照料他。”
“奇怪——太奇怪了!〃福爾摩斯說著站了起來,把帽子拿在手上。“我看,我們最好是到特里丹尼克瓦薩去一趟,不要耽擱。我承認,一開頭就出現這麼奇怪的問題的案子,我還很少見到過。”
我們第一天早上的行動沒有給調查帶來什麼進展。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剛開始調查時,就有一件意外的事在我頭腦裡留下最不吉利的印象。通向發生悲劇的那個地點的是一條狹窄蜿蜒的鄉村小巷。正當我們往前走時,聽見一輛馬車嘎吱嘎吱向我們駛來,我們靠近路邊站著,讓它過去。馬車駛過時,我從關著的車窗裡瞧見一張歪扭得可怕的齜牙咧嘴的臉在窺望著我們,那瞪視的眼睛和緊咬著的牙齒從我們面前一閃而過,就象是一個可怕的幻影。
“我的兄弟們!〃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叫道,嘴唇都發白了。〃這是把他們送到赫爾斯頓去了。”
懷著恐懼的心情,我們眼看著這輛黑色馬車隆隆遠去。然後我們轉身走向他們慘遭不幸的那座凶宅。
這是一座大而明亮的住宅,是一所小別墅而不是村屋。它帶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在科尼什的氣候下,這裡已是春色滿園了。起居室的窗子朝向花園。據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說,那個惡魔似的東西一定是出現在花園裡,頃刻之間把兄弟兩人嚇成了瘋子。福爾摩斯在花園裡漫步沉思,又沿著小路巡視,後來我們就進了門廊。我記得,他是那麼專心,以致被澆花的水壺絆了一跤。水壺的水倒翻了,打溼了我們的腳和花園小徑。進了屋,我們遇見了那位由一個小姑娘協助料理家務的科尼什的老管家波特太太。她欣然回答了福爾摩斯的問題。晚上,她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她的東家近來情緒非常好,沒有這樣高興過。今天早上,當她走進屋裡見到三個人圍著桌子的可怕的樣子,她嚇得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後,她推開窗子,讓清晨的空氣進來,隨即跑到外面小巷裡,叫一個村童去找醫生。如果我們願意看看那個死去了的女人,她就躺在樓上的床上。找了四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才把兄弟兩人放進精神病院的馬車。她不想在這屋裡多呆一天,當天下午就打算回聖伊弗斯去和家人團聚。
我們上樓看了屍體。布倫達·特雷根尼斯小姐雖已接近中年,仍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郎。人雖死了,那張深色清秀的臉還是很俊俏,可是臉上卻遺留著某種驚恐的表情,這是她在死前最後的一絲人類的情感。離開她的臥室,我們下樓來到發生這起悲劇的起居室。隔夜的炭灰還殘留在爐柵裡。桌上放著四支流淌燒完的蠟燭,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