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波還沒走過馬路中間,左轉方向的綠燈亮了,無數車輛像野獸狂奔一樣斜刺裡向他衝過來。一輛轎車以為他會緊走兩步躲開,因此沒有減速,但是馬小波沒有,他只是聽到尖銳的剎車聲後奇怪地扭頭去看。司機跳出來,氣急敗壞地揪住馬小波罵道:“操你媽,找死非要找老子啊!”馬小波冷冷地望著他,突然很渴望跟這個傢伙打一架,他捏起了拳頭。這時,後面的車紛紛響起了喇叭,那個警察跑過來,分開了他們,警察沒有責怪馬小波,而是推了那個司機一把說:“你開那麼快,這是高速啊?沒去過北京嗎?不知道北京都‘車讓行人’了?咱們能不向北京學習?瞪什麼眼,不想走靠邊停,別擋後面的車。”司機趕緊堆出一臉笑,說:“我走我走,您忙您忙。”瞪馬小波一眼,上車走了。
()
警察揮手指揮車輛都透過,這才把馬小波拉到一邊說:“你怎麼回事?以為走路我就不能罰你呀?只要你過路,照樣開你罰單!”話沒說完,打量馬小波兩眼,突然推他一把嚷道:“你不是馬小波嗎?我是李浩啊!”馬小波這才認出來,大簷帽底下那張帥氣的臉的確是他高中的同學李浩。兩個人高興地抱在一起,馬小波說:“我真沒認出來,你怎麼當交警了?”李浩說:“我大學沒考上,就上了警校,畢業就分到了這裡;原來你也在這裡,怎麼就沒有碰上過?”馬小波說:“我在南城上班呢,來這邊不多。”李浩興奮地拍拍馬小波的肩膀說:“走,我請你喝酒,有些年沒見了,咱倆好好聊聊。”見馬小波有些猶豫,又問:“你是不是還有事?”馬小波說:“你不指揮交通了?”李浩笑了:“早下班了,我回去沒什麼事,多站了一會兒。”騎上摩托車,馬小波坐在他後面,兩個人離開了十字路口。
馬小波沒有像往日那樣哄莊麗,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離開了。莊麗趴在床上,越想越生氣,她沒有追馬小波,而是爬起來給他打手機,準備好好發作一次。但馬小波沒有給她機會,他史無前例地沒有接聽,而且關了機。莊麗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氣得臉都白了,一個人靠在床頭坐到天黑。她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平時確實忽略了馬小波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總是從自己的角度來認定他的感受,才造成他今天的爆發和不可收拾的結局。莊麗給範紅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事情的經過,範紅馬上打抱不平,嚷道:“馬小波怎麼是這麼個人!”莊麗說:“這事是我先做錯了,我忽視了他的存在,這會看來真的傷了他的心。”範紅說:“那怎麼辦啊,我馬上開車過去陪你找他吧?”莊麗想了想說:“算了吧,他要不回來我再給你打電話。”範紅不放心地說:“小麗你不要太生氣,別瞎想啊!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還不瞭解你嗎?我可以給你作證。”莊麗反倒來勸範紅:“沒事的,你放心吧。我先掛了。”
莊麗掛了電話,沒有動窩,又撥了馬小波的手機,聽到的依然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用其他方法聯絡。”莊麗放下電話,繼續呆坐著想今天的事情,想把問題出在哪裡想清楚,把誰對誰錯想個明白。兩三個小時後,她才開始流出第一滴淚。
別人同樣的不幸或許是對自己最好的安慰
莊麗靠在黑暗中的床頭閉著眼流淚,淚水像破了的水管淌出的水,怎麼也止不住,沖洗著她的臉頰。後來,“水管”終於再也流不出水來了,淚水的乾結使莊麗感到麵皮發緊,她聽見肚子在“咕咕”作響,知道餓了,卻懶得動彈。莊麗長長地嘆口氣,心理好受了些,微微睜開眼睛,眼裡殘留的淚水熱熱地流下來,提醒著她心裡的悲傷。莊麗下了床,剛站起來,有點頭暈,又坐下了,從門口呆呆地望著客廳,覺得馬小波隨時會從黑暗裡走出來,坐到她的身邊,抱住她溫存。看著想著,眼淚又要下來了,莊麗嘆口氣,站起來走出去,開啟客廳的燈。燈光讓她的眼睛感到刺痛,趕緊用雙手捂住臉,好一會兒,試探著挪開手,睜開眼,感覺眼睛裡像揉進了辣椒麵。莊麗慢慢地走進衛生間,洗了好長時間的臉,彷彿要洗去所有的悲傷,她老感覺馬小波就站在身後,看看面前的鏡子,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馬小波從來不把她一個人這麼晚留在家裡,出差前總要讓莊麗給她媽媽打電話,或者叫範紅陪她來住,現在他自己把她拋下不管了。
從衛生間出來,看看牆上的石英鐘,已經九點多了。莊麗去了廚房,先燒上一鍋水,下了米。又從冰箱裡拿出切好的肉絲來,放到微波爐裡消凍,然後洗菜。一切都準備停當,站在陽臺上望著樓群裡各家各戶的燈火,有的人家在看電視,有的人家已經休息了,亮著床頭燈,大概在看書吧。斜對面同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