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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沒有覺察到,仍用手臂環著她,過了片刻,他手裡的劍才“鐺”一聲落在地上。她慢慢的從他懷裡溜下去,最後半跪半坐在了地上,血汩汩的湧出來,她仰面看著他,所有的侍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連睿親王與其親衛都皆愣在了當地。皇帝踉蹌往前一步,用力將自己胸口的短劍拔出來,血濺在她的衣裙上、臉上、髮絲上……他看著短劍柄上鏤錯金花紋,鮮血從指間溢位,他只看到“契闊”二字,彷彿看到了什麼最可怖的東西,難以置信,卻不能不信。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怎麼會是她?

他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才能發出聲音:“是你?”

她伸出雙臂環抱,慢慢的,小心的,將臉貼到他的袍子下襬,血順著他的袍子流下來,流到她臉頰上,滾燙的血,彷彿是淚,那樣燙,她是再也沒有淚了,聲音裡透著無法言喻的哀涼,卻溫柔得似乎一切從來不曾發生:“是我,我一直等,卻沒有等到你。”

他伸出手來,彷彿想要觸碰她的臉,血汙玷染了她的大半臉頰,可是她的面容仍舊清麗如斯,彷彿他記憶中的模樣。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就像再也不能放開。她說:“我出生的那天,月色滿地如清霜,所以我的名字叫做如霜。”

他嘴角上揚,彷彿是想笑,牽動傷口,更多的血噴湧而出,他抓著她的手,那般用力,就像再也不能放開,他輕輕的喚她的名字:“如霜……”他還握著那短劍,血瀰漫過劍柄上的字跡:“死生契闊”……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的眼淚終於滾滾的落下去,和著血與淚,她眼前一片模糊,再也說不出話來,到了今日,一切都成了枉然。他彷彿還想說什麼,但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抓著她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手,有一顆很大的眼淚,緩緩湧出眼中,他以為自己是再不會哭了,那眼淚滾落,滴在了她的烏髮上,他慢慢的鬆開手指,她徒勞的想要抓住什麼,卻只來得及抓著他的衣角,而他緩慢而沉重的仰面,就那樣仰面倒下去,倒在了血泊裡。

第二十五章,夜寒劍光透銀闕(4)

趙有智發出一聲絕望而短促的低吼,拾起地上皇帝的佩劍,便狠狠向如霜背心刺去,如霜伏在那裡,不閃亦不避,眼見他這一劍便要將如霜生生釘死在當地,只聽“哧”一聲,卻是睿親王身邊一名近侍引弓相射,一箭穿透了他的後背。他重重的摔在了金磚地上,手腳抽搐,一時不得氣絕。如霜仍舊伏在那裡,一動不動,殿中一片死寂,只聞外面吶喊聲、廝殺聲和著兵刃交加聲響成一片。

睿親王望著血泊中的如霜,她還緊緊抓著皇帝的衣角,像只小獸,蜷縮在那裡,又像是失了支援的偶人,毫無生氣的任由自己浸在暗紅的血中,皇帝臉上很乾淨,彷彿只是睡著了,而她不曾發出任何聲音。在他們身後,便是重重垂幕拱圍的金鑾寶座。

九五至尊,輝煌御極,硃紅的丹墀,而他一步一步踏上去,那金鑾寶座彷彿極高極遠,而他一步一步,朝著它走去。

終於站在這萬人之上,九龍璧金的寶座,彷彿神龕一樣,他慢慢的轉身,面向南方,殿外的萬點火光都幻化成朦朧的海,微漾著淺暖的光,殿內諸人皆跪了下去,終於有人撥出一聲:“萬歲!”便有紛揚的呼聲:“萬歲!”更多的人紛紛磕下頭去,幾個不肯跪拜的內官、侍從瞬間便被斬殺得乾淨。

從此後,天下臣服,御極海內,他心裡膨脹著無以倫比的滿足,還有難以言喻的痛快,俯瞰著遙遠的那端。再沒有,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忤逆,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奪去,這天下的一切,都皆成為他的。

第二十六章,霜風雪月忍思量(1)

殿中瀰漫著血腥的氣息。而殿外的鏊戰仍舊激烈,偶爾有數枝冷箭射入殿中,因隔得太遠,疏疏就失了準頭,跌落在了金磚地上。

睿親王視若無睹,指了指皇帝的屍首:“把這個扔到殿外去,看他們還拼命什麼。”

立時便有人上來拖開如霜,她仍舊緊緊抓著皇帝的袍衣不放手,那人便撥出佩刀,正待要一刀斬下,她卻慢慢直起了身子,聲音清冷如雪:“六爺,你難道不趁此時逃命?”

睿親王一愕,旋即大笑:“我為什麼要逃?”

她終於轉過身來直視他,紫晶碎瑛的步搖,在鬢畔漱漱作響,她眸光流轉,竟似有說不出的嫵媚:“十一爺確實不聰明,六爺遲遲不攻城,就是忌諱史筆下“弒兄”兩個字,十一爺這一反,六爺只需趁亂攻進城來,誰也不會知道陛下是怎麼死的,到時自有敬親王擔了弒兄的惡名,六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