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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了,操心不了太多,但南方賑災,北方用兵,事無鉅細,豫親王還是得樣樣過問。這倒還罷了,最要緊的是錢,國庫裡的銀子每日流水介的花出去,仍維持不了局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戶部侍郎李緒喟然長嘆:“王爺也知道,早就是寅吃卯糧,去年雖有一筆大的進項,但河工與軍費兩頭開銷,還有陵工與定州開鑿的商渠,四個鍋兒三個蓋,如何掩得住?”

去年的進項其實是抄沒慕氏家產,慕家百年望族,擁有良田、地契、房屋、金銀、私稟無計數,折銀達兩百四十餘萬兩,讓朝廷足足過了一年的好日子。

豫親王覺得秋涼生襟,望著窗外大雨如注,不由得又皺起眉來。

邊關亦無好信,由鶴州守備裴靖所領的援軍與屺爾戊騎兵在憫月山下激戰數日,裴靖敗走黑水,兩萬人馬折損餘下不足五千,非但沒有解定蘭關之圍,反倒將自己困在了黑水之畔。兵部侍郎憂心仲仲,言道:“裴靖十餘年來鎮守邊隘,與屺爾戊交戰多年,這次竟一敗如斯。那屺爾戊的主帥,委實不能小覷。”

屺爾戊此次南征的主帥,竟然前所未名,卻被屺爾戊人呼之為“坦雅澤金”,意為“日光之神”,生得並非高大威猛,身材甚至比常人還來得瘦小纖細。然無人見過其真面目,上陣必戴黃金面具,面具鑄眉目猙獰,跨駿馬,執長矛,一身燦然金甲,映著朝陽下如日之升,真隱隱有神威之感。其人用兵極詭,數月來與天朝交戰數次,屢戰屢勝,一時之間,頗令邊關三軍忌憚。

第十九章,清歌莫送秋聲去(3)

派出去的探子打聽回來,皆道此人乃是屺爾戊大汗查哥爾與巫女阿曼的私生子,年方十六,生得娟然如好女,所以才戴黃金面具上陣,以助威嚴。更有離奇傳言,說道此人並非查哥爾汗的私生子,實是大汗最幼的一位公主,因自幼尚武好戰,精通兵法,所以這次屺爾戊南征,查哥爾竟委她為帥。其實屺爾戊風俗,女子素來與男子平等相待,如果真有此事,倒也不算意外。

統率北營三軍的睿親王接獲這樣的諜報,仰面大笑:“妙極,待我大軍俘獲了公主,兩國還有望結一段大好姻緣。”

在一側侍立的文書李據聽了並未動聲色,卻在當晚給豫親王的修書密報中詳述其情,甚為憂慮:“張狂大意,口齒輕薄,只恐敗跡已露。”

豫親王對皇帝派遣睿王統軍亦持異議,因為睿王從未曾上過戰場,且恃才傲物,只怕大軍取勝不易。而皇帝漫不經心道:“勝了就罷了,若是敗了,朕正好治他的罪。”

但定蘭關是西北鎖鑰,若是失了定蘭關,西北六州將無險可守,屺爾戊鐵騎可以徑直南下,輕取中原。豫親王道:“到了那時,只怕會誤了天下大事。”

皇帝微微眯起眼,彷彿是笑意:“若誤了天下大事,祖宗社稷面前,殺一個親王,總交待得過去了。”

這是豫親王第一次聽到皇帝口中吐出那個“殺”字,彷彿是輕描淡寫,卻令人在心底微生寒意,但他素來敬慕皇帝,也就從此不提。而睿王領著大軍,不斷遣人回來催糧催餉,一路又滋擾地方,沿途各級官員稍有供奉不及,便一本參到。而皇帝素來縱容這位手足,凡有所奏,無有不準。一時之間,兵部、戶部、吏部皆被這位驕矜跋扈的王爺,左一本右一本雪片似的奏摺逼得苦不堪言。

這還不是最令豫親王頭痛的事情,最迫在眉睫的大事還是防疫,因為瘟疫橫行,整座京城便如同一座空城,死氣沉沉。九城早已經禁絕出入,商鋪囤積居奇,雖然兵馬司每日巡城,但民心惶恐動搖不定。幾日之後,最令豫親王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宮中亦有人染上了疫症。

雖然皇帝不在宮中,病死的內官也立刻送到郊外火化,但不過數日,又有一名宮人病倒,症狀與疫症無異,豫親王立時下令將凡是染病的宮人送到城外西覺山中的大佛寺,籍此隔離。

而豫親王自己也病倒了,起初只以為是操勞過度,後來發覺低燒不退,雖無腹瀉之症,但幾天之後,仍舊藥石無靈。他心下明白,只怕自己也是疫症,所以當機立斷,一面遣人知會程溥,一面預備孤身移居大佛寺。只是唯恐皇帝擔憂,所以只是瞞著。多順苦勸不得,忍不住抱住他的腿放聲大哭,豫親王道:“你哭什麼?”

多順一邊拭淚一邊道:“王爺到哪裡,奴婢就到哪裡。王爺打小就是奴婢抱大的,奴婢侍侯王爺這麼多年,一天也沒離了王爺,王爺要是嫌棄奴婢,奴婢只有往這柱子上一頭碰死了。”

豫親王仍發著熱,自覺渾身無力,見他糾纏不清,唯有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