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要驚得跳起來,但身形微動,她已經伸出雙臂抱住他,雖未十分用力,但咫尺之間,她髮際衣間幽香細細,沁人肺腑,如能蝕骨,他瞬間力氣全失,一動也不能動。她卻微微打了個呵欠,問:“如意,剛才是什麼響動?”聲音慵懶,似是剛剛從夢中驚醒。
那宮人道:“不知是不是有耗子呢。”
她“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似又重新睡去了,那宮人見她無話,也退出去自去睡了。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只聽外間那宮人鼻息均勻,已經睡得沉了,他方才道:“你放手。”聲音壓得極低,只怕驚醒外間的人。
她吐氣如蘭,吹拂在他臉上,聲音亦細如蠅語:“我偏偏不放。”語氣裡竟有三分小女兒家的狡黠頑意。
第二十一章,瀋水煙消深院悄(3)
他額上全是冷汗,道:“你不想活了麼?我可要叫人了。”
“王爺若是此時叫嚷起來,這院子裡沒一個人活得了。王爺素來是賢王,必不想連累無辜,更不想連累皇上的聖譽。我雖然是個廢妃,但如若傳揚出去,沒臉面的一樣是皇家。何況皇上視王爺您為至親手足,斷不能讓王爺您的清譽有損。”
他腦中似電光火石:“原來這月餘,你的病都是假的,什麼失魂症全是假的,你是在作戲。”
她輕輕嗤笑一聲,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分明的真與假,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說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
一顆豆大的汗珠滑過他稜角分明的眉峰:“你在薰香里加了什麼?”
“沒有加什麼別的東西,只是加了一點點朱苓,王爺這兩日嗽疾總沒見好,所以吃的藥裡頭一直有川犄,這朱苓原本只是一種世間稀見的香料,但若是跟川犄遇見一塊兒,可就會有另一種奇效,咦,王爺,你熱得很麼?瞧你這一額頭的汗……”她嗓音甜婉如蜜,伸出手指慢慢撫去他額頭的細汗,屋中微有月色,帳中更是朦朧,雖看不清她容貌,但極盡妍態,豫親王只覺得身如熾炭,用盡最後的力氣,忽然伸手“啪”一下搧在她臉上,清清脆脆的一聲。如霜似被他這一掌打得怔住,一手撫頰,一手半撐著身子坐在那裡,並沒有作聲,只聽外間宮人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了。
他藥性發作,這下子已經用盡全力,只是急促呼吸著,如霜卻慢慢傾下身子,溫柔的、纏綿的吻在他唇上。他只覺得她的雙唇微冷,但卻像是一尾魚,無聲的遊走,帶著一種清涼的芬芳,遊走在他滾燙的肌膚之上。他昏昏沉沉間還有最後一分理智,舉手想要推開她:“不可……”但甫出聲已經被她的雙唇堵上來,他伸手扶在她腰間,隔著薄薄溼冷的衣裳,掌心觸到她肌膚滑膩如脂,已經無力推開,胸中情慾似渴,而她輕吻如蝶,唇齒交纏間,她已經一顆一顆的解開他襟前衣釦,將手插入他衣內,她的掌心微冷,貼在他滾燙的胸口,頓時情慾洶湧,再難抵擋。她終於移開嘴唇,輕輕的咬在他肩頭,他猛然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似要沸騰起來,幾欲衝破血脈,衝破皮肉,噴薄而出,變成獰猙的獸,雪森森的齒,彷彿要吞噬掉一切。
月光漸漸西斜,漏進窗隙,瀉滿一地如水銀。
清晨時分下起雨來,竹海漱然如濤,因著晚秋天涼,多順一覺睡得沉了,醒來只見窗外清光明亮,只想,壞了!可誤了時辰。起來連忙拾掇清爽了,去侍候豫親王。誰知進得內間,屋子裡寂然無聲,並沒有人在。
外面的雨如銀亮細絲,多順打著傘順著小路向前,小溪裡漲了水,水流湍急,潺潺有聲。轉過牆角,竹林更顯茂密,遠遠已經望見溪畔山石之側立著一個人,心中一喜,忙上前去拿傘遮住了,喚了一聲:“王爺。”
豫親王“嗯”了一聲,多順見他衣衫盡溼,連頭髮都往下在滴水,不知已在這裡站了有多久。於是絮絮叨叨:“王爺身子才好了一些,又不愛惜自己,這樣的天氣,站在這冷雨底下,可不是自己折騰自己麼?”
豫親王似不耐聽他的囉嗦,說:“回去吧。”多順替他撐著傘,走了幾步,豫親王忽然問:“皇上今日有沒有遣人來?”
多順道:“這還早呢,皇上若打發人來,也必是晌午後了。”
因為上苑至此,快馬須得兩個時辰。
豫親王便不再言語,一直到了晌午,多順才覺得似有異樣。豫親王繕完了摺子,神色似是十分疲倦,多順捧盞茶來,無意觸到他的手,只覺得滾燙,不由驚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豫親王道:“不過是發熱,歇一歇就好了。”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