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生本同宗,看著別人行騙偷盜,斯文不要,難道他想這樣不成?
周寒梅又送上點心來,這才對丈夫笑道:“王妃回來了,我過去侍候去。”史敬功微笑點頭,周寒梅正要走,聽隔壁一陣琴聲傳來,三位名士都是一起笑起來,徐從安對周寒梅笑著阻止道:“嫂夫人不用去了,倒是房中歇息一時倒好。”
“那也歇息不了,妙姐兒交待給各位先生備辦的衣服,我要幫著如音出門去裁縫那裡催一催呢。”周寒梅也明瞭徐從安的意思,怎麼好過去打擾那一對恩愛的鴛鴦。
換衣服叫上自己隨身跟來的一個小丫頭,才聽到房中三位幕僚繼續玩笑:“王爺這琴技大不如以前,”說這話的是徐從安:“想來是少練的緣故。”
為了和妙姐兒逗著玩,南平王重拾瑤琴,就被徐從安在背後正在笑謔著。
案上香氛依就,房中一曲終了,妙姐兒才問朱宣:“表哥有心事?”難怪別人說琴音可以洩露心事,沈玉妙看著朱宣點頭,朱宣道:“有,倒不是太大的事情。”
這個時候朱壽才送訊息進來:“王爺,這是京裡剛到的聖命,剛剛去抄來的。”朱宣趕快接過來拿在手上看,看過以後遞給妙姐兒也不說話。
沈玉妙接過來看過一遍,覺得事情有時候只是會往最壞的地方上去。再看一回,忽然想笑,對朱宣道:“幸好表哥已經同意安置書生了。”
京裡新到的聖命:洩露試題是殺頭之罪,然天下書生們只求功名,事先並無一人舉報此事。朕以仁心待人,何人以仁心待朕,此科功名廢除。。。。。。
然後下面是曉諭各處封地上的王爺們:各處自行安置書生,不許滋擾生事。哪一處生事,與哪一處相干。
朱宣揮手命朱壽如音都退下去,重新撥動琴絃對妙姐兒道:“這下子表哥沒有心事了。”跟朱宣想的一樣,皇上一直不發聖命,一定是氣得不清。
書生們買到試題還欣欣然得意,沒有人舉報,真的這科功名依就了,只怕又要有書生鬧事說不服。現在乾脆之極:哪一處生事,與哪一處相干。完全推到地方上去,這下子袁傑可以定人罪名,這位欽差大人可以輕鬆辦事去。
撫到一半,朱宣停下來對妙姐兒道:“看來倒是妙姐兒是個好孩子,阮大人是個得用的人。我們已經安置了。如果象晉王這裡,大家一起推來推去,這筆錢也是少不了的。而且還是自己出。”
沈玉妙只是顰眉對朱宣道:“這樣的結果,也是要有幾天亂才是。”朱宣也嘆一聲,道:“誰說不是呢。書生們一直候著,不就是心裡指望能重考。這幾天裡表哥不出門,在家裡陪著妙姐兒。”
然後這才想起來對著妙姐兒道:“我的身份已經明瞭,前天兵馬司在這附近派來一隊巡邏的兵,表哥也還是在家裡守著你,等書生們回鄉我們再出去逛。”
沈玉妙嗯一聲道:“我已經看到了,這街外莫名多一隊兵出來,想來不會是衝著別人來的。”朱宣雖然說是沒有心事,隨意撫琴也能聽得出來有幾分清冷,最後還是把琴丟下來,對妙姐兒道:“你我也有煩心事,卻在這裡為這些書生難過不成。去,煮兩個菜去,晚上和先生們喝幾杯破破這悶氣。”
看著妙姐兒這才收了顰著的眉頭,嫣然一笑答應一聲往外走。房裡朱宣命:“喚毅將軍來,功課學的如何,我來聽一聽。”
不一會兒,毅將軍進來了,朱宣看著兒子越長越英俊,拘著他在房裡問功課有問有答,倒覺得自得其樂。
下午第一個衝進來的榮俊和方裕生,街上第一時間把聖命張貼告示出來,同時增派兵馬在城裡到處巡視。
書生們在告示前流淚的也有,黯然神傷的也有,大聲號啕地也有,發狂認為不公的也有。。。。。。等來等去,等這些天,不就是為了這一科的功名。
榮俊和方裕生更是傷心,少年多狂生,狂生多自負,都是一臉拾青紫如拾草芥,現在看來這科休想,少年登科從此不再,這青紫不是那麼容易的拾。不能不發瘋一樣跑回來,朱宣此時在他們心裡已經是一個依靠。
在廚下的妙姐兒聽著兩個書生打門,一進來就問從人:“朱大哥在不在。。。。。。”然後就不顧規矩,嘴裡連聲喊著:“朱大哥,”兩個人一起衝進房裡去。
沈玉妙對跟從的人擺擺手,示意讓他們去吧,想來這一科功名作廢,對他們造成傷害不小。
聽到房外這樣的喊聲,再看到兩個書生一起衝進來,正在哄兒子問功課的朱宣並不意外地只是抬起頭來看著剛衝進來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