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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是致富之術也。爾自愛,宜其貧矣!”以手摩頂,揮令去。生歸輒病,病且死,因憶前言,重投西院。僧曰:“汝富心未死,吾當度汝一嘗苦趣。”納之左袖而出。時巨室某,貌極陋而家資鉅萬,後房姬妾疲於奔命,得消渴疾,氣屬如絲,彌留床席。

家人環守痛哭。忽顛僧自外至曰:“勿哀,吾能活之!”眾羅拜地下。顛僧啟右袖向某一招,而以左袖拂面,長笑而去。亡何,某竟躍起,環視諸姬妾,似不識者,逐一詢之,且課其家事。眾以為生魂未定,故至顛倒,急進以參劑。而其實,即真生也。

真生自幸作富翁,亦深自秘諱。日則鮮衣美食,坐內堂會計田產,陳金銀几上摩弄之。或乘怒馬,隨俊僕,遨遊花街柳陌間。夜則擁諸姬妾,鏖戰之興到,則以西江錦裁大被,覆珊瑚七尺床,左釵右粉,作團圞會。自謂前身未經之福,盡享於此矣。一日,引鏡自照,見狀貌甚怪醜,不似前此之娟娟楚楚者,意頗不愜。

潛諧僧寺,始拜謝,繼以情告。僧曰:“汝求富得富,願已足矣!尚欲於聲色貨利中,還本來面目哉?”於屏後喚一弟子出。視之,真真生也!問其姓氏,笑而不答,但曰:“一領溼布衫,煩君代著矣!”僧拍手大笑。真生亦頓悟,即日祝髮投座下,作弟子。後隨顛僧入五祖山,竟不知所終。鐸曰:“不入苦海,何知彼岸?此八萬四千佛子,皆從煩惱場過來人也。黃面禿驢,腳跟未踏實地,而到處談空,豈非夢夢?”

蟪蛄郡戴笠,綍齋觀察孫也。性豪邁,脫略邊幅。好讀《山海經》及《搜神》、《述異》諸書。一日大雪,醉眠午榻,見貴官賚詔至,曰:“郡君見召,速請命駕。”戴亦不問為誰,整衣而出。見門外一奴,控果下駒,執策以俟。戴即躍登鞍上,貴官導去。

至一亭,解鞍暫憩。見亭前溪水澄碧,萬朵芙蕖,嬌映水面。戴曰:“如此嚴冬,那得有此?”貴官曰:“此新秋時也!”戴叱其妄,貴官笑曰:“君中華士,真少所見而多所怪!請為君言其崖略。”戴唯唯。貴官曰:“吾郡去中華四萬七千餘里,名曰蟪蛄郡。以日為年,朝則春,晝則夏,晚則秋,夜則冬,無紀年書,視四時草木以為侯。今芙蕖出水,吾郡之新秋,中華之午牌後也。”戴大奇,欲再詢之。貴官怒驚起曰:“與君一席話,朔風漸凜烈矣!”戴一回視,果見芙蕖盡落,亭外古梅數本,含苞吐蕊,漸作凌雪狀。貴官促行,仍跨鞍而去。

見一城,榜曰:“延年”。男女衣著,小類中華,而項上盡懸金鎖,蓋用以祈壽也。時已薄暮,就宿外館。明日,至一富殿,貴官偕戴入見。貴官先繳旨。郡君曰:“汝去夏將命去,至今春乃覆命耶?”貴官謝罪。戴聞之,知昨宵一宿,已同隔歲,因就拜座下。郡君起曳之曰:“卿知孤相召之意乎?”對曰:“鯫生愚昧,未測高深,乞明諭。”郡君曰:“孤有息女,未遭良匹,慕君盛德,敬奉箕帚。”戴頓首謝。時殿角薰風微動,蓋又交夏令矣。命賜浴招涼殿清波池,進以冰綃衣、芙蓉冠,引入麗雲宮,與郡主成禮。錦天繡地,簫鳳笙鸞,瓊樓十二重,無此**處也。

旋匯入後宮,見郡主綠雲高綰,旁插丹桂一小枝,俯首而語曰:“秋期深矣!”宮娥即為郡馬易冠服,設宴天香亭。酒三行,郡主起,執爵為郡馬壽,歌曰:“人壽幾何?對酒當歌。當歌不醉,如此粲者何?”戴亦答以《天香桂子》之曲。郡主笑曰:“郡馬尚以為秋耶?”命宮娥捲簾,則冰箸垂簷,雪正在山茶樹上紅也。乃撒酒筳,以紅燭匯入內寢。宮娥漸散去,促郡主緩裝,郡主曬曰:“三十許人作新郎,尚如此急色耶?”戴笑曰:“卿此間以日為年,則**一刻洵千金直也!”郡主亦笑。遂滅燭登床,繡衾同夢。

迨朝暾甫上,而宮娥竟報海棠開矣。阿監奉郡君命,召郡馬賜櫻桃宴,三品以上盡陪侍。俄見一小宮人,以五彩盤進長命縷。郡君即命駕,敕郡馬於洗馬河同觀競渡。桂槳蘭橈,繡旗彩幟,魚龍百戲,迴翔簫鼓間。瞥見河畔柳漸作黃色,旋命回駕。一路紅樓,珠簾高卷,筳前瓜果,正兒女子穿針乞巧時。停鞭笑指,聯轡徐行,一時風交集。郡君謂郡馬曰:“此真‘滿城風雨近重陽’也。”急縱馬而歸。比入宮,宮娥奔告曰:“郡主誕麟兒,請郡馬赴洗紅宴。”郡君命戴入視郡主,暖爐榻上,看兒提戈取印;試啼聲,真英物也,名曰阿英。由是戴日坐宮中,弄兒調婦。不半月,阿英已行冠禮。

又數日,郡君薨,郡馬權攝朝政。

一日,見郡主面有皺紋,鬢斑斑作白色。郡主曰:“妾馬齒加長矣!請為君置妾媵。”於是廣選良家充掖庭。夜與郡主坐鴛鴦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