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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狀元?”

藹如亦只有相信母親的看法不錯,藉以自寬自慰。但畢竟只是寫封信,再忙也不能說抽不出一個下午,或者一個晚上的功夫作一番筆談。除非不願談,無法談,視此為苦事,望而生畏,才會蹉跎下來。

一個人若是樂於做某一件事,怎麼樣也會勻得出功夫。這是人人都有過的經驗。想到這一點,藹如覺得更熱了,常常通宵揮扇不停。

“狀元娘子”憔悴了,自道是“疰夏”。旁人將信將疑,而李婆婆與小王媽卻完全不信,因為從未見她疰過夏。

“婆婆,”小王媽終於忍不住了,話出口以前,想了又想,儘量用隨便的語氣,“我看,得要派個人到京裡去看看吧?”

這句話,惹來李婆婆一聲長嘆。“唉!”她說:“我們母女怕是做錯了一件事!”

“錯是決不會出錯的!三爺心不好,不會中狀元。”小王媽將話拉回正題,“婆婆看,怎麼得請個妥當的人去走一趟。”

“去了怎麼說呢?”

“這要什麼說法?自己親人,派個人去探望,還非得要說出個道理來嗎?”

“去一趟好些盤纏。”李婆婆沒有再說下去。

小王媽自能喻得其意。開賀雖說受禮,其實有限,酒筵之費貼出去不少,酬神演戲更是大手筆。算起來,李婆婆賣地的錢,已是十去其九了。

既然出於自己的建議,當然要慷慨一下,“盤纏,婆婆不必管!”她說,“我來想法子。”

盤纏有了著落,可是誰來用這筆盤纏,卻成了難題。不是心腹,不能託以這樣的重任;不是能幹的人,又不能擔負這樣的重任。兩個人想了半天,小王媽想到一個人。

“這回辦事,都請黃委員出面;一客不煩二主,我看只好仍舊求黃委員辛苦一趟。”

“不知道他肯不肯?如果肯,那是再合適不過。黃委員有頭有臉的人,而且,”李婆婆說,“他跟三爺老同事,見了面也容易說話。”

一語未畢,門外有人介面:“不好!”是藹如的聲音。門簾一掀,她踏進來說:“我都聽見了。不必請黃委員,他不合適。”

“怎麼呢?”李婆婆有些困惑,“你倒說個道理我聽!”

藹如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面色顯得蒼白,坐下來喘一喘氣,手按著胸口,彷彿心痛似地。李婆婆與小王媽無不大驚,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麼回事?”

藹如搖搖頭,把手放了下來,低檔地說了句:“家醜何必外揚!”

“唉!”李婆婆重重地嘆口氣,“你就是死好面子;情願眼淚往肚子裡吞。”

“不往肚子裡吞,莫非跟不相干的人去哭?”

小王媽不願聽這些話,也不願她們母女為此口角,所以提高了聲音問道:“小姐,那麼你看請誰去呢?要不,我去走一趟。”

“你又沒有進過京,婦道人家,諸多不便。”藹如答說,“你去,不如請老馬去。”

馬地保已為她們母女視作“自己人”,不必顧慮“家醜”會外揚。可是,李婆婆卻有疑問:“老馬恐怕也沒有進過京;再說樣子也不大上臺盤。”

“只要他能辦事就行。老馬人很能幹,又識字。還有,我家的事都在他肚子裡,他知道該怎麼說。”

想想也不錯,李婆婆同意了。小王媽卻認為還該問一問馬地保本人的意思。

“那當然。”

於是喚阿翠即刻去請來馬地保;由李婆婆先開口,說要請他進京一行。

“好啊!”不待李婆婆把話說清楚,馬地保就興奮了,“我老早就想進京玩一趟了!”

“慢點,老馬!”小王媽立即提醒他,“可不是請你去玩的。”

“我知道,我知道!當然是有事。可是去送信?”

“信是要送的。要緊的是,請你去看看情形。”藹如很吃力地說:“洪三爺從點了狀元以後來過一封信,到現在兩個多月,再沒有第二封信。不知道他是不是公事太忙?想請你去跟他見個面。”

“嗯,嗯!”馬地保問:“見了面怎麼說?”

見了面該怎麼說呢?說李家母女惦念他?這樣的話,不說也不要緊;而要緊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藹如想了好一會才回答:“你聽他怎麼說。”

馬地保將這句話,揉合在他有關洪鈞與藹如之間的所見所聞之中,細細體味下來,領悟到她的難言之痛,便點灃頭說:“你要跟洪三爺說什麼,請你自己寫在信上。我只看他的神氣,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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