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
“不,不是。”我不耐地打斷她,“你說的那個很有名的藤堂,不是我,只是讀起來一樣。”
“有名……是件麻煩的事。”女孩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
“你呢?”我問,“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我?”女孩笑了一聲,道:“我叫林百妙。——L…I…N,Lin。”
妖怪們的慶典要結束了,招財終於找到了我。
“覺得怎麼樣喵?這裡不錯吧?”招財眯著一紅一綠的眼睛問我,“真的不想留下來嗎?”
“不了,謝謝。”我說,“我已經不適合無憂無慮了。”
我揹負的責任已經太多。
招財把我送回了原先的路,我看著周圍的景物已經有些眼熟,我決定自己沿路返回,告別招財的時候,有人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低頭一看:小狐狸。
“這個……這個……財神爺的朋友……”小狐狸仍舊怯怯地,聲音又尖又細,“這個你拿著……”
它說著把一柄桔黃色的紙燈塞在我的手裡,我愣了一下,趕忙道謝。
“不……不謝。”小狐狸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了,答完就飛也似地不見了蹤影。
我擎著紙燈,慢慢地沿著來時路尋找那個樹洞。
一路上思考百妙說的話。
他們,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學校的老師,那些人,總把我當作罕見的什麼東西似的,展覽起來。我喜愛箱庭,喜愛親手去創造那些有生命的小世界——可我討厭拿這種事情來展覽,兌換成金錢!百妙說:可是他們都希望我再有名一點,再有名一點;這樣我製作的“世界”可以拍賣到更好的價錢。
箱庭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認真地告訴我:我不喜歡拍賣生命。
正如悠一所說,同樣的事情,一個靈能者做和普通人做,所產生的影響絕對是不同的。
百妙,甚至還是個相當不得了的靈能者呢。
她的每一套箱庭,一定都是一個“世界”,連著她和她的生命的世界。
我終究沒能帶回百妙,在我順著那個擁擠的樹洞往下爬的時候,我回頭,把手貼在了盤根錯節的樹根上,這個樹根的下面,就是連線這裡與那裡的交接點。
“解。”我輕輕地說,“對不起,百妙。”
我退出去之後,四樓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很多人,除了Lin先生和太太,還叫來了不少像是專業搜救隊員的人,仰著脖子等著我。看到我之後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詢問我怎麼樣,有沒有看到什麼怪東西。
我搖搖頭,示意他們可以上去了。
我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看到了西樓五樓的情景,大幅的照片和頭條。
五樓的教室裡盤根錯節長滿了植物,樹木和藤萬貼著牆壁生長,幾乎填滿了整層樓,搜救隊員花了一天,卻沒在那堆植物中發現半個人。最匪夷所思的是,幾乎所有植物都是從一盆已經看不出原貌的盆景中延伸出來的。
兩個世界的連線已經被我切斷,願那些無憂無慮的人們在那個世界過得安好。
在那之後綾人來了一個電話,責怪我昨天為何沒有等候在原地。
“怎麼了?”我問他,“你叫我在那裡杵著……到死有什麼事?”
“不是我!”綾人沒好氣地說,“春辰只是想走之前和你碰個面——她知道你也許還在生她的氣不想見她,所以沒讓我直接告訴你。”
我沒說話。
“春辰……”綾人停了一下,說,“按照和張桃交換的代價,已經去中國了。昨天下午六點的飛機。”
我沉默了很久,猛地掛上了電話。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創造”屬於自己的領域。
即使躲起來,又能如何。
無法遺忘的事情,才是我們無處可逃的原因呢。
正文 冬遲
立冬的時節已經過去,往年這個時候,這個早寒城市應該開始下雪,然而我期待了許久,卻還是一副秋天的派頭,街道上金黃色的落葉翻飛,午後陽光燦爛地把它們偽裝成蝴蝶。
報紙上也說,今年的冬天來得太遲了,猜測是因為全球氣候變暖。
上次的五樓事件,因為張桃的疏忽,悠一似乎給了他不少臉色看。
前些日子易物堂專線又送來了包裹,送包裹的是兔子,因為按不到門鈴所以撓了門。包裹上留言說此乃上次事件的報酬,開啟來裡面是一盆長了紅色花紋的豬籠草。本來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