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就不會愧疚了。”
我不得不對此沉默。雖然心裡大叫著不是這樣的,但又說不出招財的所說有什麼不對。
人類是最聰明和自私的生物。
“怎麼了喵?”感受到我的沉默,招財回頭看了看,最後和我並肩走在一起,“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呀。”
“我知道。”我悶悶地說,“你在陳述事實。”
“這並不只是人類這個種族的本性,如果反過來,妖怪也會這樣喵。”招財眯了眯眼睛,慢慢擺了擺尾巴尖,“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又怎麼可能會對自己覺得是‘物品’的東西產生感情呢。”
“哈哈,說得……也是。”我乾笑著用手去蹭眼睛,一點點微燙的液體順著手背滑下去了,觸到手腕上那條硃砂刺青一樣的小龍,有一瞬間熱得像要燒起來。
妖怪們的慶典在森裡的深處的草地舉行,乍一看很像復古的廟會,各種攤位和奇形怪狀的工藝品,有著沒見過的圖案的彩色紙燈籠,熱鬧非常,稍微平復了我的愧疚和難過。站在灌木比較茂密的地方,我傻傻地看著千姿百態的妖怪們穿梭來往,歡笑聲,奇怪的言語聲,音樂聲,鼓點聲,恍如置身聲與光構築的世界,又虛假又真實。
我茫然站著,覺得現在不應該是玩樂的時候,但又不明確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說起來,我是為什麼來的?
來和妖怪們狂歡……嗎?
“妖怪的世界其實比人要單純快樂多了。”招財眯眯眼睛,看看我,笑著問,“你不這樣覺得嗎?”
“嗯……也許吧……”我四處看看,總覺得混在諸多妖怪中的,似乎有不少人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你……”招財突然瞅定我,突兀地說,“不如留下來吧。”
“啊?”我一驚。
對……對了!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來這裡幹什麼?要怎麼才能回去?
用力搜刮了一下應該還在不久前的記憶,卻發現一點答案都沒有。
招財把紙燈橫插在樹幹上,順著喧鬧的妖怪們往慶典會場的深處走。
“我們去哪裡?”我問他。
“快到午夜了。”招財眨眨眼睛,神秘地說,“去看精彩節目。”
從會場最熱鬧的地方傳出了有節奏的鼓聲,各處的音樂都停了下來,四周喧鬧的妖怪們也紛紛安靜下來,朝那邊慢慢聚攏過去。招財帶著我一路穿梭,一直來到了會場的中央。
會場中央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舞臺,背景掛著畫滿了奇異圖案的布幕,舞臺左右都是帶著面具的妖怪,手裡拿著長長的竹竿,竹竿上掛著彩幡。
兩個長著牛角的紅面大漢抬著一口雕滿了精緻花紋的古鐘慢慢走到了舞臺中央,舞臺附近拿著各種樂器的妖怪開始奏樂,舞臺下妖怪們伸長了手臂,歡呼起來。
“這是要幹什麼?”我問招財。
“這是歷年祭典的重要節目,立秋的祈福儀式。”招財說,“山的神會把鐘敲響。”
“真的有山的神嗎。”我吃驚道。
“妖怪也是有自己的迷信的。”招財笑道。
巨大的銅鐘被放置在了舞臺的中央,更多的拿著樂器的妖怪,或者有還有人,帶著顏色誇張的面具列隊走到了臺上去,鄭重其事地坐在同種的周圍,開始演奏一種聽起來莊重古老的音樂。
在場的妖怪也似乎都被這樣的氣氛感染,安靜而虔誠地注視著臺上的銅鐘。
我抬頭看天,透過茂密的枝葉,隱約可以看見月亮慢慢地升上去了
當————
秋涼的風掠過頭頂的枝葉,細細的沙沙聲被同種渾厚的響聲掩蓋。
當——————
當————————
當——————————
山的神,是否真的存在?
我不知道。然而單純的信仰總是無處不在的。
得到了秋季豐收的祝福,妖怪們再次歡騰起來。古老的音樂隨著鼓點逐漸歡快激昂,周圍來回都是晃動的綵衣和羽毛,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舞蹈。有人撞在我身上,臉上戴著的木製面具被碰掉,那人抓著身上繁複的衣飾,一邊彎腰撿面具一邊說:“抱歉抱歉,撞到你了哈,抱歉啊。”
我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的手還未夠到面具,就被我拽住了,有點奇怪地抬頭看我:“抱歉……撞疼你了?”
我覺得這個人眼熟。
在哪裡看過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