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滿含悲憤與控訴。自己只看了一眼,胸口就窒息了,憋了半天,然後一邊暗罵自己多事,一邊還是忍不住出頭了。自己見皇月清的時間遠多過這些後宮的妃子,別說裘貴人了,就連鳳後也給三分顏色,故而三言兩語間就化解了一場酷刑。
不過這事過了也就過了,她除了更進一步地瞭解了後宮的黑暗,其他的東西在腦海中還真是一點痕跡也無了。只是萬沒想到,那受刑的宮人竟會是綠衣!
“直到現在,綠衣每天每天都在回想與小姐初遇時的事,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儘管綠衣那樣狼狽,全身血跡斑斑的骯髒難看到極點,可是小姐全然不在意……
你還好嗎?身上會不會太疼?要不要替你叫御醫來看看……
那樣溫柔的聲音,那樣體貼的舉動……
小姐可知,就是那一天起,綠衣的眼裡就再也看不見旁的人了;就是那一天起,綠衣的心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綠衣天天在宮裡盼,日日在宮門口等,只要能遠遠地看上小姐一眼,那一天干再多的活兒,心裡也是甜的……
後來,淑妃君上要了綠衣去服侍,綠衣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因為可以有更多的機會見到小姐了,可誰知小姐一點也不記得綠衣的事了,每次見面都沒有好好地看過綠衣一眼!一直到現在,在小姐心裡,綠衣仍然是可有可無……”
綠衣忽然停下了恍惚似的低語,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一把抓住木蓮的手,面上的神情狂熱而執著,“小姐,為什麼綠衣就不行?阮情公子能為你做的,綠衣同樣可以做到!綠衣甚至可以為了小姐去死!可為什麼,小姐卻連好好地看上綠衣一眼都不願意呢?”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表白使得木蓮徹底沉默了,綠衣對她的心意她不是沒有察覺到,只不過自己對綠衣並沒有男女之情,而且,與張茂華的鬥爭愈來愈尖銳,她實在不想再格外多添牽掛。
她垂下眼簾,掙脫開綠衣的手,冷下聲音道:“綠衣,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我便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木蓮要男人,唾手可得,對我來說,只有有用的人才可以得我另眼相看。而你,自問有什麼可以得我青睞?若只是服侍,阮情一人足矣!從今往後,剛才那樣的話再不要提起,畢竟你是哥哥送來的人,我不想駁了他的面子!”
木蓮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綠衣呆呆地站在桌旁,良久才眨動一下眼簾,掉下一滴淚來。
刺入心口的利劍,就算拔出,也只會加速死亡吧?
最後的希望成了泡影,我等了這麼久,竟盼來這樣的一句話嗎?
何其殘忍、何其冷酷!
不過也好,託你的福,我終於可以下定決心了!
第五十一章
時間流逝得很快,轉眼間寒暑交替,已是到了神武二十四年冬。琉月國內政治爭奪戰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張茂華為首的舊貴族集團,與木蓮為首的新貴族集團,矛盾愈來愈對立,朝堂形勢一觸即發。而就在此時,傳來曲文星病重不起的訊息,如同重磅炸彈一樣在暗潮洶湧的琉月朝堂裡激起沖天巨浪,表面的平衡開始出現裂縫,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將軍府議事廳內,或站或坐的六個人均是一臉凝重。靠在紫檀太師椅上一直在沉思的木蓮抬頭看了眼座下眾人,在座的五個人都是她這近兩年來精心培養的心腹。吏部侍郎劉飛雪,工部侍郎江清渺,戶部侍郎週一敬,御史中丞端木離以及昭武校尉端木熙。
“端木,依你看,我等該如何動作?”木蓮忽地出聲,問著端木離道。
“老丞相病重,朝堂現有的平衡已經發生了裂變。張茂華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機會稍縱即逝,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我相信將軍也很清楚這一點!”端木離一字一頓、語聲清晰地道,其餘四人也不約而同的點頭,將視線集中於木蓮身上。
木蓮卻咬唇不語,性子急躁的端木熙第一個憋不住,開口道:“將軍,我大姐說的對!機會不等人啊!能否剷除張茂華就在此一舉,我等一年多來臥薪嚐膽、發奮圖強為的是什麼?八千弓騎兵日夜訓練、不敢懈怠又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與張茂華最後的決戰麼?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木蓮倏地起身,胸膛一起一伏,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眼中光芒閃爍,卻終是定不下決心來。
“屬下知道將軍是礙於與曲家的情誼,張茂華挾天子以令諸侯,一旦發生內亂,曲家是必定站在皇家一邊的,這樣勢必會與將軍起衝突!”端木離沉穩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