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位客官頭戴金冠,先是一怔,接著便低下頭擦抹著桌椅。
老闆娘三十上下歲,白白淨淨的一張臉,腦後盤了個鬏,別了一隻銀簪子,寬腦門,雙眉似彎月,中間一顆美人痣,笑眼流波,嬌面微紅,鼻如凝脂,唇似塗丹,一對元寶耳朵,掛著一對鮮紅的玉墜子,隨身搖擺。上身穿淡綠色對襟襖,一排蒜疙瘩扣,衣袖挽了兩圈,淡藍色中衣,腳下一雙紅底繡花鞋。
老闆娘見這位少年打量著自己,便微微一笑,聲音甜潤地說道:
“客官!您起得好早呀!”
謝九月隨口答音地說道:
“嗯哪!大嫂!我在這不礙事吧?”老闆娘一聽,“哏哏”地笑了起來,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說道:
“不礙的不礙的!小兄弟!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從西疆來。”謝九月答道。
“呦!西疆?離這得有上千裡吧?”
“該有兩千多里吧?我也說不準。”
老闆娘小聲問道:
“我聽說那裡的江湖人要造反,朝廷派大軍去鎮壓了,你可知道麼?”
謝九月搖頭道:
“這我可不知道,也許是謠傳吧。”
她很認真地說道:
“我聽人家說呀,那是真的。江湖上傳言:風流菩薩好風流,紅顏煞星鬼見愁。楚江一怒乾坤轉,天山神鵰鎮三州。”
謝九月臉上一紅說道:
“都是誤傳!風流菩薩才不風流哩。”
老闆娘裝作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是不知道哇!那個小菩薩風流著哩,據說有好幾個相好的。”
她見這位少年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便轉了話題道:
“小兄弟呀!您先在這稍坐片刻,該說你今兒個算是來著了,昨天剛到的白米,熬出來的粥哇,那是透著鼻兒的香。在裡面我又加了豇豆、金絲小棗、核桃仁兒、花生米、蓮子、薏米仁兒,苞米渣、山西小米兒,那粥熬出來,十里之外都能聞到香味,管叫你吃了這頓想下頓。我在江湖上也有個綽號,就叫十里香!你再看這什錦小菜兒,還有三鮮餡的小籠屜包子,那是譽滿京城。不瞞你說呀,連當今聖上都經常都我這裡來。瞧!光顧著說話了,你可別見笑,我給你沏杯茶去。”
十里香腿腳夠麻利的,拎過來一把細瓷茶壺,一個青瓷茶碗,擺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謝九月,笑著說道:
“咱姐倆一見面就覺得投緣,我要有你這麼個兄弟該有多好哇!你等著,姐先給你掐一屜薄皮大餡的包子吃。”
她男人老實巴交的,是個厚道人,過來幫著擀皮兒,笑著說道:
“你這個話簍子,也不怕別人煩!”然後朝謝九月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十里香掐著包子說道:
“小兄弟可不要見笑,你姐夫是個蔫有準兒,跟個木頭人差不多少,八錐子扎不出血來,十六槓子壓不出個屁來,討飯吃都趕不上門口兒!”
蔫有準兒“嘿嘿”一笑說道:
“看你!又來啦。趕明兒個也不用賣早點了,乾脆開個書場得咧。”
這兩口子是妻唱夫隨,看樣子生活過得很是幸福美滿。
謝九月想打聽一下大將軍陳玄禮的官邸,一回頭,這才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塊紅底黃字的木牌,上面寫著:閒談莫論國事。便把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就這麼個小動作,也沒逃過十里香的眼睛,她拿起抹布擦了下手,見旁邊沒別人,便走過來低聲問道:
“有話要問麼?儘管說出來唄!姐能幫你的,絕不含糊。”
謝九月站起身來,抱拳施了一禮,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的好姐姐呀!兄弟我先謝謝您了!兄弟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想跟您打聽一個人。”
十里香抖了一下抹布,看著謝九月笑道:
“不就是打聽個人麼,還值當神秘兮兮的?說吧,在這一塊兒,我是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
謝九月眨巴幾下眼睛道:
“提起這個人來,那可是大大地有名。”
十里香道:“別磨嘰,是哪一位?告訴我。”
謝九月悄聲道:
“陳玄禮大將軍的官邸,可知道在哪裡麼?”
十里香剛要開口說話,沒料到蔫有準兒乾咳了一聲,她急忙用手一捂嘴巴,說話就有些結巴地道: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