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洋流漂到這裡?
我心念一動立即想起此事,但逐疫的風俗不是早就廢除了嗎?一時想不太明白,不過逐疫船這個觀念先入為主,認為這船上絕非善地,逗留的時間一久,說不定會傳染上船內屍體的疫情,我也顧不上再仔細察看,急忙招呼從Shirley楊趕緊撤回“三叉戟”。
從Shirley楊用斬漁刀戳了戳腳下甲板,發出嗵嗵的木頭聲響,對我說:“大海上怎麼會有紙糊的船?全船隻有前後艙口用紙甲遮了,如果整條船都是紙糊的,早就被海湧吞沒了。”
我心想Shirley楊雖然知識面很廣,但她畢竟受的美式教育,美國總共才有多少年曆史?當然不知我中華地大物博,自古民間奇風異俗繁多,眼下事態緊急,哪顧得上再作詳細說明,而且此時正值海霧瀰漫,妖氛濃重,惟恐那滲出血水的船艙裡會跳出個賣米的,於是不再多說,立刻牽了她的手奔到船弦。
海湧漸增,纏住兩船的最後半張漁網即使不用刀砍也快被繃斷了,為了預防意外發生,Shirley楊仍是揮刀將魚網徹底割斷,兩艘船失去了連線,船身搖晃之中越離越遠,那條跳板落進了海里,船老大阮黑控制著三叉戟全力接應,使其儘量貼住三桅船,對面船上的幾個人對我們大呼小聽著,把兩條捆了救生圈的纜繩,先後給我們拋了過來,我把斬魚刀隨手丟掉,用胳膊緊緊抱住救生圈,看來要想回到“三叉戟”,只能跟猿猱一樣從半空蕩過海面了。
甲板距離水面的高度很低,但多鈴和古猜很有經驗。他們已提前把繩索繞在了船頂較高的地方,要抓住纜繩悠過去還不至於落水,正要行動,但胖子大聲叫嚷著把探照燈的光束壓到海面上,好像水裡有什麼東西,我低頭向船下的海面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水面上全是鯊魚的脊翅。它們被血腥吸引,正從四面八方趕來,數量很多,都圍著船隻打轉,因為太過興奮,遊速極快,看得人眼花撩亂,要是掉進水裡,片刻之間就會被它們撕碎。
膽子再大的人見了這些鯊魚也會覺得膽寒,以它們的速度和口中幾層勝過刀鋸的利齒,獵食落水之人,無異於猛虎撲羊,Shirley楊更是知見了血的群鯊厲害之處,駭然失色:“我的上帝啊。老胡你可小心了,千萬別掉下去。”
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其中厲害,我也不得不提醒她道:“你也千萬別猶豫,過去的時候別往海里看……”這時三桅船起伏更是劇烈,兩船之間的距離再次擴大,由於海水灌入,這一側的船身本就傾斜了,而且距離越遠,就越有可能在蕩過去的時候落進水裡,再也沒有時間給我做充分的心理準備了。想一起走也不可能,必須有一個拖高另一個,增加離地的高度,把觸到水面的可能儘量減至最小,我拖住Shirley楊說:“你先走,我助你一臂之力……”
Shirley楊急道:“不行,你又要逞能,你自己怎麼過去?”分秒必爭的生死存亡之際,我根本不想等她再多說。托起她的腳往上用力一推,Shirley楊身體輕盈,拽著救生圈在攬繩帶動下,唰地一下滑過水麵,她一觸到船側懸掛著的救生艇,便立即手足並用快速攀上船弦,轉身對我叫道:“快過來,那船要沉了。”
但這時兩船隨著海波起伏,距離已經拉開了,剛才我為了幫Shirley楊蕩過海面,便把自己的那條救生圈放在了身旁,沒來得及找地方固定住,兩船一分,救生圈便被纜繩拖進了水裡,胖子和古猜等人見狀急得在甲板上直跳腳,他們趕緊拉扯纜繩,去把落水的救生圈拽回船上,想再一次扔過來救人,但離得稍遠,一拋之下卻又掉在了海里。
這三桅船底部被颳了個大裂縫,海水不斷灌入,船身雖然已經傾斜了,但不知為什麼不僅沒有下沉,反而開始搖晃起來,好象海底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攫住了船底,再搖得幾搖,這本身就不太結實的船體就要散架了。
我見距離“三叉戟”越來越遠,海霧中都已看不清同伴們的臉了,逐漸逐漸消失在了濃霧裡,只聽到他們拼命地喊叫,腦子發漲,也聽不清他們喊的什麼,只是聽到那些聲音心裡就有點發酸,一種孤零零的感覺油然而生,難道真要同這幽靈船一同葬身海底了?隨著船身顛簸,三桅船艙中的汙血也不斷湧出,順著船甲板流到了海里,雖然夜霧中沒有燈光照明,難以分辨海上情況,但聽水裡那片亂糟糟的響動,就跟下了餃子開了鍋似的,就知道四周聚集的鯊魚之多,已經無法估算了。
船上黑燈瞎火,唯有桅上的孤燈亮著,我四處一望,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只好抱著主桅穩住重心,打亮了隨身帶的小型